“兄长。”
周勃见他无话可说,立即叫嚷了起来:“这种人不能留,容易影响了兄弟们的关系,如果都像他一样碰到地位高的人,转投他人。”
“沛县兄弟们逐渐心思活泛,最后全都跑了,剩不了几个人。”
刘邦的脸色骤变。
这句话让他心中有了决断。
夏侯婴不能留了!
只要夏侯婴继续留在沛县兄弟身边一天,就会有心思活泛的人,接触夏侯婴,尝试像他一样获得富贵。
樊哙、周勃、灌婴等亲近兄弟,不担心投靠了地位更高的人。
徒坊除了樊哙等亲近兄弟,还有不少关系一般的沛县人。
刘邦一个人都不想失去。
“大兄!”
樊哙脾气暴躁的嚷嚷道:“你今天必须做个选择,如果夏侯婴留下,我和周勃、灌婴几人立即离开。”
“如果夏侯婴离开,我、周勃、灌婴就会留下!”
樊哙给出了一个不算很难的选择。
选择夏侯婴一个人。
还是选择樊哙、周勃、灌婴等一群人。
“呵。”
夏侯婴冷笑一声,信心十足的说道:“兄长当然会选择我,比起你们这些只知道喝酒闹事的蠢货,每次都是我把醉酒的兄长送回家。”
谁知,就在夏侯婴自信认为选择他的时候。
刘邦做出一个让夏侯婴脸色煞白的抉择。
“你随秦令史暂时住在骊山邑。”
刘邦看着多年来一直给他驾车的夏侯婴,心中一痛,闭上了眼睛。
“秦令史不是外人,他是大泽乡人,也算是泗水郡的同乡,往后,你跟在秦令史的身边做事,兄......我也能放心。”
刘邦那张美须髯的脸容,出现很是痛苦的表情,再次体会到错失曹氏的痛苦。
不过,上次失去的是初恋。
这次失去了一个相交多年的兄弟!
刘邦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胸闷气短,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兄长!”
夏侯婴凄厉的呼喊了一声,泪湿满襟:“你......你不要我了吗!”
一句不要我。
更让刘邦痛不欲生。
刘邦扭过头去,不敢看夏侯婴,看向闾门咬着牙没有说话。
一言不发。
“哈哈!”
夏侯婴流着眼泪,仰天一笑:“果然有一天,我会让你刘邦后悔,让你们所有人后悔,抛弃了我夏侯婴是你们最大的损失!”
一句直呼其名的刘邦。
不再喊兄长了。
刘邦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好在见势不妙的卢绾,及时扶住了刘邦,免得摔倒在地面。
“呼哧!”
刘邦的胸口被一种郁结难受堵住了,急促呼吸,勉强喘上来几口气。
他的手脚冰凉,身体微微颤抖,内心痛苦又酸楚。
刘邦正要说两句好话,试图让两人的关系藕断丝连,以后再想办法弥补。
单马轺车旁边的赵亥、吴广对视了一眼,心中一喜,知道让夏侯婴与刘邦彻底恩断义绝的机会来了。
“哗啦!”
吴广拿出一袋金扔了过去:“袋子内是十金,就当是夏侯婴这些年跟在你身边,吃喝用度的饭钱,从今以后,夏侯婴和你刘邦还有沛县人互不相欠!”
“不......”
刘邦下意识想说不需要,拒绝买断双方关系的十金。
因为刘邦知道,只要收下了十金,两人彻底恩断义绝了。
“嘿嘿。”
樊哙、周勃、灌婴等人狂喜,直接扑过去捡起来地面的钱袋子,已经开始计算能够买几锺酒了。
一金三百钱。
十金是三千钱。
樊哙等人几个月不缺酒钱了。
“呵呵。”
夏侯婴瞧见刘邦没有阻止,算是默认了收下恩断义绝的十金,彻底心凉了。
“兄长。”
夏侯婴转身坐上了单马轺车,紧紧握着辔绳说道:“我以后只会给兄长一个人驾车。”
“善!”
秦越人大喜:“我得到你这个兄弟,就像左伯桃遇见了羊角哀,你我兄弟今生当是羊左之交。”
羊左之交是生死之交的意思。
同生共死的兄弟!
夏侯婴动容了,险些流出眼泪:“婴,不过是个马僮,兄长可是五级大夫,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兄长这般的礼遇。”
“婴,只恨认为的兄长太晚了,早知今天,就应该去大泽乡寻找兄长。”
“哈哈。”
秦越人心中说不出的狂喜:“走!我们不用留在人心险恶的徒坊,跟着我回离宫旁边的宅院,家中有长公子赏赐的美酒,你我兄弟今晚不醉不归!”
樊哙、周勃、灌婴几人听到扶苏赏赐的美酒,嘴里不是滋味,他们也想喝宫廷御酒。
只可惜喝不到。
偏偏,过去地位比他们低的马僮夏侯婴能够喝到。
樊哙、周勃、灌婴等人露出一脸的嫉妒。
“哈哈。”
夏侯婴瞧见他们嫉妒,心里舒服了,大笑一声说道:“兄长坐稳了,我送你回家。”
我送兄长回家......
刘邦听到无数次回响在耳边的一句话,如今变成了回响在秦越人的耳边。
物是人非。
刘邦往后醉酒没有驾车送他回家了。
夏侯婴以后是秦越人的兄弟。
“啊!”
刘邦的心口揪心剧痛,痛呼一声,直接昏迷了过去。
“兄长。”
卢绾慌忙扶住了刘邦,着急看向了一旁:“你们赶紧过来搀扶兄长回去休息。”
樊哙、周勃、灌婴几人正在商量着分钱买酒。
直到卢绾提醒他们一句,这才想起来搀扶刘邦。
“你们......唉!”
卢绾重重叹一口,比起任何时候都觉得失去夏侯婴,感到了惋惜后悔。
换成是夏侯婴,还不等卢绾上前搀扶。
夏侯婴早就第一个扶住了刘邦,都不可能倒在地面。
“兄长。”
夏侯婴回去的路上,满脸忧愁的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
秦越人不乐意了:“是刘邦抛弃了你,不是你背叛了他,怎么能把别人的过错怪罪到别人身上。”
“我......”
夏侯婴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毕竟是沛县人,是乡党......”
“什么沛县不沛县。”
赵亥准备彻底断了双方的根:“等到你晋升了爵位,官寺赏赐田、宅,安排邮室送回沛县一封书信,全家都能搬离沛县,前往骊山邑的汉阳里定居,你以后就是咸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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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羊左之交,指的是左伯桃、羊角哀因为志同道合结为兄弟,共赴楚国求仕。
途中遭遇风雪,左伯桃将衣物粮食尽数留给羊角哀,自己冻饿而死。
羊角哀在楚国功成名就后,返回寻得左伯桃遗体以大夫之礼安葬,并自刎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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