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金丝眼镜下藏着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盯着江辞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舒雅顺着江辞的目光转头看去，警惕地皱起眉头：“这人谁啊？一直往咱们这儿瞅。”
江辞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这个男人有点眼熟，好像在之前跟盛庭州参加晚宴见过。她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依旧保持着淡然，“不认识，可能认错人了吧。”
东妮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往江辞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小辞，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总觉得这人眼神不太对劲。”
话音刚落，那男人已经迈步朝着她们的卡座走来。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在喧闹的酒吧里显得格外清晰。江辞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挺直脊背，脸上挂起微笑。
“江小姐，好久不见。”男人在卡座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辞，眼神里带着审视和算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不知道庭州知道你在这儿吗？”
江辞心中一沉，面上却依旧镇定：“抱歉，先生认错人了。而且我在哪好像是我的自由。”
男人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是林氏集团的林正雄，江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上次在酒会上，我们见过的。”他将名片放在桌上，眼神扫过舒雅和东妮。
江辞盯着桌上的名片，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林氏集团，不就是林薇所在的家族企业吗？这个林正雄突然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拿起名片，手指微微发颤。
“小辞，你没事吧？这人一看就没安好心，你别理他！”东妮握住江辞的手，担忧地说。
江辞点点头，没再说话。
……
雕花落地钟敲响十一下，盛家老宅的会客厅里，红木家具泛着冷幽幽的光。盛二伯将烫金的婚约书拍在檀木桌上，宣纸与桌面相撞发出闷响：“庭州，是时候该考虑你跟林薇的婚事了。你爷爷年事已高，也希望看到你成家。”
盛庭州盯着婚约书上“林薇”两个字，握紧拳头。“我有喜欢的人了。”
“哼，喜欢？”盛二伯冷笑一声，端起青瓷茶盏轻抿：“我们跟林家虽算不上世交，可也知根知底。林薇又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事不容你反对。”茶盏重重搁回桌面，溅出的茶水在婚约书上晕开深色痕迹。
“我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我不会跟林薇订婚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盛二伯猛地拍桌，震得桌上的镇纸都跳了跳：“反了你了！别忘了，要不是我在董事会周旋，盛家早就被那群豺狼瓜分干净！”他指着婚约书，苍老的手指微微颤抖，“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二伯，你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的那些事？你联合股东，架空集团内部，真的要我一一道来？”
“你放肆。”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一道苍老无力的声音传来。“吵什么？我还没死呢？”
盛老爷子扶着紫檀木拐杖，佝偻着身子。一身居家服松松垮垮挂在嶙峋肩头。他每走一步，拐杖头就在青砖地面磕出沉闷声响。
"爸！您怎么起来了？"盛二伯脸上血色尽褪，慌忙去扶，却被老爷子挥开手臂。老人浑浊的眼珠扫过桌上摊开的婚约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攥紧拐杖而泛白："好啊...好啊，我这口气还没咽，你们就开始分家产了？"
“爸，您说的哪里的话？没有。”盛二伯一脸讨好的样子。
盛庭州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碎的凉意。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U盘重重拍在桌上，金属外壳与檀木桌面相撞发出脆响：“二伯，这是您和公司高层勾结的录音。上个月故意泄露商业机密导致股价暴跌，昨天篡改老爷子的体检报告，还有...”他顿了顿，盯着盛二伯瞬间煞白的脸，“您派人偷爷爷的遗嘱，真的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什么？你 你 你…”一时被气到的盛老爷子竟一口气上不来，身体后倾，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爸。”盛二伯惊叫着。盛庭州抢在所有人之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指尖触到老爷子后颈异常的温度，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的鸣笛声撕破庭院的死寂时，盛庭州的掌心还残留着老人后颈的灼烫。他死死攥着老人逐渐发凉的手腕，看着医护人员将担架推进闪烁的蓝光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盛二伯瘫坐在台阶上，U盘不知何时滚到他脚边，金属外壳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庭州，这...这都是误会！”盛二伯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西装下摆，“你爷爷他身体一向硬朗，怎么可能...”话音未落，盛庭州一脚踹开U盘，俯身揪住对方衣领：“篡改体检报告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他的声音发颤，喉间像是卡着块烧红的炭。
急诊室外的长廊亮起刺目白炽灯，盛庭州靠在消防栓旁点燃香烟，烟雾模糊了电子屏跳动的时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老爷子的遗嘱已安全转移，董事会那边...他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将手机倒扣在冰凉的金属椅面。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脚步声，盛二伯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匆匆赶来。“盛庭州，你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其中一人阴恻恻开口，“这份录音可保不住你。”盛庭州碾灭香烟，抬脚踩住那人锃亮的皮鞋：“赵副总记性不好？上个月您和二伯在会所谈的'生意'，我这里还有备份。”
一时之间几人都不再说话。
消毒水气味愈发浓重，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盛庭州冲过去，医生摘下口罩的动作仿佛慢镜头。“怎么样？”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要再刺激病人的情绪。好好照顾吧。”
盛庭州一时之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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