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跳楼

如果你想得到一百分的快乐,就得做好承受两百分痛苦的准备。——1

8月18日。

文西棠站在18层的楼顶,听着半夜呼啸着的风刮过铁制的栏杆,发出诡异妖冶的嘶嚎,像是哀求,像是喟叹。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挪到了墙边,坐在了一旁的粗水管上,呆滞地看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天空,每个动作都像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

浓厚的云层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露不下一丝光线,唯靠远方的路灯,照出一点亮意。

这已经是她这周第4次上顶楼了,对这个环境早已熟悉。

不知坐了多久,智能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11点57分。文西棠拿出了手机,将聊天框里早已编辑好的文字,一一发送了出去。然后将手机关机,放在了一边,自己则爬上了水泥围墙。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快要睁不开眼,她凌乱的发丝不断抽打着脸庞,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文西棠捋了捋头发,看着对面的楼层,星星点点明亮的灯,无规律地点缀在不同的窗口。再低头看向脚下,却是浓密如墨汁般的黑暗,像黑洞般不断吸引着她。

回想起周熠星分手前对自己的态度,突然之间,胸口便是一阵刺痛,悲伤痛苦压抑崩溃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无法呼吸般张开了嘴,希望这潮湿的空气,能自动涌入肺腔。

她抬起颤抖的手,按着胸口,手表上的数字刚好指向,12点整。

文西棠又向前挪了半步,低头看着鞋尖已经探出了墙外,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似乎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就这样吧。”她嗫嚅着。她的手垂落了下去,手腕上那串碧玉手串与手表触击,发出微弱的一声脆响,幽绿的光显得格外阴森。

就在此刻,原本沉寂的天空,倏地响起一声巨雷,距离之近,如同就在头顶一般,炸得人差点失了魂。

文西棠被吓了一跳,身体一晃就要往前倾倒。但人在这个时刻,即便是做好了想死的准备,求生欲也不允许她毫无动作。她慌张地在空气中扑腾了两下,仿佛一只绝望的鸟。

双臂幻化不成翅膀。

死亡,好像近在咫尺。

她闭上了眼,预备感受几秒失重后的无尽疼痛。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肩膀似乎被一只手用力推了一下,人直接向后栽倒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了水管边上。

文西棠被摔疼了,坐在原地懵了几秒,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立马捂着胸口爬了起来,只觉得后背和屁股生疼,却没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坠楼,反而掉下了围墙。

她赶忙跑到刚刚自己站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反复查看,却发现一切都是如常,毫无异常。

紧接着又炸起一个雷,不过这次要远了一些,没有先前那声吓人。

“难道有鬼?”文西棠忍不住自言自语,心底升起一丝凉意。

“你猜对了!”一个男声从她身后响起,带着些轻快的语气,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文西棠感觉后背发麻,但她一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立马扭头去看。

只见身后墙壁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虽然楼顶风声阵阵,但夜间本就安静,而且上楼顶的消防门很重,如果有人从楼梯口推开门走过来,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你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文西棠下意识后退一步靠在了围栏边,“大晚上的别胡说八道吓人!”

“你也知道大晚上的吓人啊?”那个男人轻笑了一声,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黯淡的天光下,隐约勾勒出了他的脸。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模样,个子不低,但有些偏瘦,一件不知是黑色还是蓝黑色的T恤胸口位置上,印着一个惨白的英文单词,可能是品牌名。

“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男人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上下端详着文西棠,“今天可是阴历七月半,鬼节,鬼门开的日子,你还敢在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一个人来楼顶?”

“和你有什么关系?”文西棠心里烦躁得很,原本自己下了很多次决心,终于选择在今夜结束生命,结果都打算跳下去了,却又被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现象所打断,“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能离我远点吗?”文西棠指着消防门让男人离开,表情很不友好。

“不是吧,你还要跳楼?”男人拧着眉毛好奇,直接走到了文西棠的身边。

走近之后,他的样貌变得更加清晰了,听起来平平无奇的嗓音,搭配的却是一张可以算得上是帅气的脸。白皙的皮肤即使在黑夜里也很扎眼。

不得不说,漂亮的脸蛋确实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文西棠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

“不过你现在跳不了了。”他微微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暗紫色的精致小册子翻了翻,“你得赶紧适应适应你的新身份,明天就要开始干活了。”说着,他将小册子塞到了文西棠的手中,指着她道,“你现在,是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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