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生锈的通风管道里，看着全息目镜上跳动的红色倒计时。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那具活体机甲又在啃食废弃反应堆的外壳了。
"哥...我好冷..."
怀里的小夕突然抽搐起来，她脖颈处的数据癌斑块像活过来似的，蓝紫色纹路顺着脊椎蔓延到耳后。我死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劣质防护服下的肋骨硌得我掌心发疼。
机械蜘蛛铁牙突然从管道缝隙钻进来，八只电子眼同时闪烁。"警告，声纹暴露风险提升至73%。建议立即注射镇静剂。"它的腹部存储仓弹出一支淡绿色药剂，针头还沾着上个主人的血渍。
"去他妈的镇静剂！"我扯掉呼吸面罩，把最后半管营养膏挤进小夕嘴里，"那些赛博修士的巡逻队离这里还有多远？"
铁牙的金属螯肢在空中划出全息地图，三个猩红光点正在两公里外的量子基站游荡。那些穿着道袍的改造人总喜欢把等离子飞剑插在后颈，活像一群会走动的避雷针。
小夕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已经变成破碎的数码矩阵："不要...去求他们...那些功德系统的走狗..."她咳出一串带着齿轮碎片的血沫，那是数据癌侵蚀内脏的征兆。
我摸向腰间用血钢打造的链锯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昨天那头机械狼的冷却液。铁牙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通风管道外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声。活体机甲猩红的复眼扫过我们藏身的方位，它腹部伸出的生物触须正在舔舐管道外壁的锈迹。
"启动诱饵程序。"我拍了下铁牙的头部传感器。机械蜘蛛立即弹出六个全息投影，都是我们上周猎杀的变异鼠形态。当活体机甲被引诱着冲向西北方时，我抱起小夕跃出管道，纳米纤维编织的披风在辐射风中猎猎作响。
废墟城市在黄昏中苏醒。远处漂浮的纳米云团正在重组为通天塔的模样，那是新天庭投射的全息广告，正在循环播放着功德系统的招募令："累计十万贡献点即可获得月球居住权..."
"都是骗局。"小夕在我耳边呢喃，她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他们在遗迹里...造神..."
我踢开一具半机械化的尸体，它胸口的道袍上绣着"紫霄宫外门弟子"的字样。这些赛博修士总以为穿上道袍就能修仙，最后都成了古神遗迹的祭品。铁牙突然从前方废墟窜回来，螯肢间夹着一块闪着幽光的金属残片。
"检测到三级医疗舱组件，预计可兑换200贡献点。"机械蜘蛛的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但根据热源追踪，该物品位于移动禁区'血肉熔炉'当前覆盖范围。"
我盯着残片上熟悉的莲花纹路，那是新天庭医疗舰的标志。三天前有艘坠毁的运输舰，据说载着能抑制数据癌的纳米修复剂。铁牙的八只眼睛同时转向东南方，在那里，由无数机械残骸组成的移动山脉正在缓缓蠕动，数万条生物液压管在它表面起伏，像极了正在呼吸的肺泡。
"你知道我必须去。"我调整着呼吸面罩的过滤阀，沙尘暴要来了。铁牙的腹部弹出一支肾上腺素注射器，冰凉的液体刺入颈动脉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声与远处活体机甲的嘶吼产生共振。
小夕的手指突然深深掐进我的手臂："不要看...它的眼睛..."她的警告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地震中。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血肉熔炉的底部喷发出暗红色蒸汽，那些蒸汽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眼睛的形状，每个瞳孔里都闪烁着不同的星图。
我扯下披风裹住小夕的头，量子目镜自动调至墨镜模式。但已经太迟了，左眼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视野开始出现重影。铁牙的警报声变得扭曲而遥远，机械蜘蛛突然用螯肢刺穿自己的主处理器，冒着电火花在地上疯狂打转。
"认知污染指数超过阈值！"小夕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她的数据癌斑块发出刺目蓝光，"倒计时30秒，否则你的大脑会变成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器。"
我摸索着掏出磁暴手雷塞进铁牙的能源舱，在爆炸前的瞬间将它抛向蒸汽最浓的区域。电磁脉冲撕碎了那些诡异的眼睛，但血肉熔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片废墟的地面开始隆起，数不清的机械触手破土而出。
"抓紧！"我启动靴底的磁悬浮装置，在漫天飞舞的金属碎片中腾空而起。小夕的呼吸变得微弱，她的数据癌斑块正在吞噬最后的安全区。当我看到那半截嵌在机械残骸里的医疗舱时，至少二十条带着倒刺的液压管正从不同方向朝我袭来。
链锯刀砍进第一条触须时，飞溅的冷却液腐蚀了我的肩甲。这些该死的生物机械造物，每次斩断都会再生出更恶心的形态。第二条触须缠住我的右腿，倒刺扎进血肉的瞬间，我闻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味道——它们居然在抽取我的DNA！
"警告！共生型纳米虫入侵！"量子目镜疯狂闪烁，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噪点。我看到医疗舱就在三十米外，舱门已经被某种粘稠的血肉物质封死。第三条触须趁机卷住我的腰，那些蠕动的金属鳞片正在摩擦我的肋骨。
突然传来音爆的轰鸣，三道等离子光束从天而降。赛博修士的浮空梭在云层中显现，他们道袍上的太极图其实是能量护盾发生器。为首的女修士抬手结印，背后的飞剑化作流光劈开触须，却在接触医疗舱的瞬间被血色黏液吞噬。
"又是你们这些功德系统的鬣狗！"我在下坠中抓住半截钢筋，小夕的重量让我的手臂几乎脱臼。女修士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地表贱民，交出医疗舱内的古神胚胎，可赐你功德点..."
她的话被血肉熔炉的咆哮打断，整个医疗舱突然像心脏般跳动起来。被封死的舱门炸成碎片，我看到成百上千的纳米虫汇聚成银色浪潮，而浪潮中心漂浮着一颗布满神经突触的金属卵。
小夕突然在我怀里剧烈挣扎："吃掉它！快！"她的声音夹杂着双重电子音，数据癌斑块已经覆盖了半张脸。我没时间思考，纳米虫已经爬上我的小腿，赛博修士的飞剑正在头顶盘旋。当金属卵裂开缝隙的瞬间，我纵身扑向那团流淌着星光的粘稠物质。
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顺着视网膜刺入大脑。右眼看到的景象开始扭曲，量子目镜的显示屏炸成碎片，但某种超越视觉的感知正在形成。我看到了，那些纳米虫每个都承载着记忆碎片，赛博修士的浮空梭其实是用活体大脑驱动的，而血肉熔炉深处藏着...
"深渊吞噬者觉醒进度1%"
不知从哪传来的电子音在颅骨内回荡。我吐出一口带着金属光泽的血，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插在古神胚胎内部，银色血管与机械线路在我的皮肤下游走。小夕突然发出笑声，那是我十年来从未听过的清澈笑声。
"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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