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也会想娘亲的，心瑶姐姐跟娘亲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不能相提并论。”
沐梓音望着儿子低垂的脑袋，发丝凌乱间露出通红的耳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竟与陆方洲方如出一辙。
“若你真想我了，你可以过来这里看我，至于回去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陆衍衡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却又在触及母亲淡漠的神色时瞬间黯淡。
“那要是心瑶姐姐跟你道歉呢，你会回去吗？”陆衍衡依旧执拗道。
沐梓音真不知道这颗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哪怕她在我面前磕三千个头，我也不会回去，你不必白费心思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眼里就只有别人的孩子，我恨你！”他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转身跑开，脚步声在回廊上回响。
在转角处，迎面撞上了正在前来的裴凌霄，险些摔倒。
裴凌霄眼疾手快将他抱住，怎知陆衍衡恼羞成怒，对着裴凌霄就是拳打脚踢大吼道：“都怪你把娘亲抢走了，要不是你，娘亲也不会不回家，你是个坏人！”
裴凌霄岂会怕一个刺头小子，当下就把他擒拿住不得动弹：“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但凡能抢走的东西，那东西都不属于你的。”
陆衍衡气炸了，獐牙虎爪：“啊！你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抢别人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决一死战！”
沐梓音追上来，就看着这么一副场景，惊得春萍都不知如何是好：“小姐，怎么办？”
“无碍，静观其变。”沐梓音抬手拦住春萍，让她冷静。
只见裴凌霄果真松开了手，脸上是坦然地淡笑，甚至还有要调教徒弟的韵味。
陆衍衡刺头小子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抡起拳头就朝裴凌霄冲去：“混蛋，去死！”
裴凌霄左右闪击，双手负背，愣是没有让陆衍衡碰到半点衣袖。
陆衍衡左右夹击却还是打不着人，气得牙痒痒：“有种你别躲开！”
裴凌霄挑眉，果真就站着不动了，一副我等着你来揍我的表情。
这次陆衍衡可是卯足了力气，大喊着：“啊——！”
沙包大的拳头就这么硬生生砸在了裴凌霄的腹部上。
这操作，把沐梓音跟春萍都看傻眼了。
结果喊疼的人却是陆衍衡，甩着疼痛的手竟然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啊啊啊——！太欺负人了，啊啊啊！”
沐梓音叹声，准备过去，怎知裴凌霄却如同拎小鸡似的把他给拎了起来：“小子，想打疼我，回去再好好练练，现在你太弱鸡了，就算是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就你这鸡爪似的手，跟我斗就是鸡蛋碰石头自找苦吃！”
陆衍衡委屈得大哭，裴凌霄把他放下来道：“哭吧，哭过了就擦掉眼泪，好好去锻炼身体，相信来日方长，定有一天你会是我的对手！”
“是不是，只要我能打的赢你，你就把娘亲还给我？”陆衍衡吸着鼻子说。
裴凌霄笑了笑，从腰间摘下一块龙纹玉佩递给他：“以此玉为证，若你能打赢我，我保证不会阻拦你带走你娘亲，前提是，她愿意跟你走。”
陆衍衡愤恨的表情，一把攥住玉佩道：“好，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我一定会打败你，你给我等着！”
裴凌霄笑容更甚：“好，你可别让我失望才是！”
“哼，我会打得你屁滚尿流的！”陆衍衡狠狠地擦掉眼泪，彻底跑开。
裴凌霄看着那背影，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挺期待的。
转身，发现长廊尽头处站着的沐梓音，缓步而来。
裴凌霄毫不掩饰道：“这孩子，适合武将，光是从文倒是浪费了。”
沐梓音愕然，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陆方洲是从商的，她也是个妇道人家，从未想过要让孩子去习武什么的，主要也是担心习武会不会经常受伤。
加上陆衍衡以前受点小伤都要好生伺候，不然就很麻烦，所以她几乎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如今裴凌霄这么提了一嘴，竟然有种豁开晴朗的感觉。
裴凌霄见沐梓音怔忪，便踱步至廊下石桌旁，指尖叩了叩青石板道："你瞧他方才那股子狠劲，倒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枚铜钱，两指一捻便抛向空中，铜钱打着旋儿落入荷塘，惊起一圈银白涟漪，"陆方洲教他打算盘，你教他读诗书，却没人教他握刀枪，这孩子心里憋着股火，得有个地方撒。"
沐梓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陆衍衡消失的方向，那孩子跑太快，衣摆还在月亮门后晃了晃。
忽然想起陆衍衡周岁抓周时，一手攥着陆方洲递来的算珠，另一手却死死抠住了裴凌霄腰间的匕首鞘，当时众人只当是孩童胡闹，如今想来倒像个预兆。
"可他毕竟是陆家的嫡子，将来总要..."
"总要继承那堆账本？" 裴凌霄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陆方洲把算盘珠子磨得再亮，能挡住三皇子的暗箭么？能护得住你和这孩子么？"
他说着解下自己的佩剑，剑柄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看这剑，鞘里藏十年，不如出鞘时半分锋芒。"
沐梓音望着剑柄上狰狞的饕餮纹，就如方才陆衍衡对裴凌霄发怒发狂的模样。
“陆家只认嫡子身份，不认嫡子血性。” 裴凌霄将剑鞘重重拍在石桌上，惊飞了荷塘边休憩的白鹭，“你以为三皇子借你弟弟之手向陆家要三千两黄金，只是你弟弟想要为你出口恶气？还是你认为三皇子跟你弟弟的关系好到如此了？”
沐梓音语塞，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认为是为了自己，沐谦平分明是为了他自己才去接近三皇子，而三皇子自然也是个有城府的，断然不会轻易让人拿捏。
这其中，绝对藏了不为人知的利益捆绑与交易。
裴凌霄又提醒道：“我还得多谢你没有收下那些黄金，不然现在我未必可以与你站在这里说话了。”
沐梓音猛然惊觉，后怕地看着他说：“难道三皇子想要对付的人，是你？”
裴凌霄却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他不是要对付我，而是要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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