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更漏里的血腥算术

沈不言的鹿皮靴碾过东宫青砖缝里的薄霜,玄色官服下摆扫过铜壶滴漏的蟠螭纹,带起一缕混着陈年血锈的阴风。他忽然顿住脚——青铜莲瓣的阴刻纹路里,几点幽蓝砂砾正逆着水痕蜿蜒而上,像极了昨日那具腐尸鼻腔里钻出的蛆虫。

"崔大人,借姜汁一用。"

他反手摊开掌心,指节处还沾着剖尸时染的羊脂膏气味。崔琰的玄铁护腕擦过冻红的指尖,将琉璃瓶掷入他手中。这位大理寺少卿今日换了苍色圆领袍,玉带钩上悬着的带血箭头随步伐轻晃,在晨光里割出细碎的影,倒像是长安西市胡商卖的碎玉帘子。

"哗——"

姜汁泼向铜壶的刹那,沈不言后颈突然刺痛。青烟自莲花纹腾起三尺高,突厥文字如蜈蚣般攀满铜锈,最末那个"四"字的勾画处竟渗出血珠,顺着蟠螭纹的鳞片滴滴答答往下淌。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他一把拽过正在偷啃麦芽糖的沈无瑕,少女发间银铃铛撞在铜壶上,"叮铃"一声震得漏箭簌簌颤动。

"玄武门血战前夜!"沈无瑕吐出半块糖渣,忽然解下腰间鎏金香囊往漏口一扣。那香囊机关"咔嗒"弹开,露出里头精铁齿轮,"哥你看,这滴漏每时辰要比大明宫慢半刻,三日便能攒出两刻误差——就像醉仙楼王娘子说的,男人迟到定是心里有鬼!"

崔琰的刀鞘"锵"地卡住青铜齿轮,震得檐角冰棱簌簌落下:"沈姑娘可知,三日前暴毙的张侍郎,尸斑分布恰是慢了半刻钟?"他屈指抹过铜壶内壁的幽蓝结晶,冷峻侧脸被折射的光斑割裂,倒像是平康坊新出的碎瓷妆。

沈不言的银簪倏地刺入漏水孔,簪头饕餮纹渗出暗红液体。他盯着簪尖沾染的褐色水垢眯起眼——这哪是铜壶滴漏,分明是盛着陈年鸩毒的凶器。前日验尸时那具腐尸的胃囊里,也飘着同样的腥甜味。

"崔大人尝尝这个!"沈无瑕突然将香囊改装的机关滤网塞进壶嘴,十指翻飞如胡旋舞娘。随着齿轮"咔咔"转动,褐色液体竟汩汩流出,腥膻中混着异域香料气息,倒像是西市胡商煮了十年的陈茶。

崔琰喉结微动,在少女灼灼目光中抿了一口。茶汤入喉刹那,他瞳孔骤缩——这不是寻常饮品,是武德九年暴雨夜的血锈味!当年他率玄甲军突袭玄武门,雨水混着血水灌进喉咙,就是这个味道。

"如何?"沈无瑕眨巴着眼凑近,"我往里头加了龟兹的肉豆蔻、吐蕃的雪莲,还有..."

"还有承天门箭楼的青苔。"崔琰突然攥住她手腕,常年握剑的厚茧擦过细嫩皮肤,"这味道本官三日前刚在张侍郎胃囊里闻过。"

沈不言的银簪"当啷"掉在青砖上。簪头饕餮兽突然睁开铜铃眼,口中吐出团幽蓝雾气。雾气里浮出张腐烂大半的脸——正是三日前暴毙的兵部侍郎!

"死者指甲泛青,瞳仁扩散如满月。"沈不言从袖中掏出验尸格目,羊皮卷上朱砂勾勒的人体穴位图泛着幽光,"寅时三刻中的毒,可东宫记档写着辰时进的晨食。"

崔琰解下蹀躞带上的鎏金箭囊,指腹摩挲着箭羽暗纹:"寅时三刻,右卫率正在永昌坊换防。"他突然抽出一支狼牙箭,箭镞上沾着暗红污渍,"卖胡麻饼的老汉,去岁腊月溺毙在漕渠时,手里攥着同样的箭羽。"

沈不言的簪尖突然震颤。当银光刺入箭杆裂痕时,暗红色粉末簌簌而落——正是停尸房腐尸胃囊里见过的西域奇毒。簪头饕餮兽突然发出尖锐嘶鸣,在他脑中炸开机械音:

「宿主触发'尸语者'天赋,可溯毒源。当前进度15%...」

东宫梁柱突然发出"吱呀"哀鸣,铜壶滴漏迸射幽蓝光晕。沈无瑕改装的机关滤网疯狂吞噬蓝砂,齿轮转出残影。崔琰蹀躞带上的金扣"啪啪"崩开,露出内侧阴刻的星宿图,斗柄直指紫薇垣。

"压住玄武位!"沈不言飞扑时官袍翻卷,后颈突然灼痛——那电子纹身竟化作滴漏状血印,十九道刻痕正缓缓消退。最后一刻他瞥见崔琰染血的掌心按在玄武铜像上,幽蓝砂砾顺着血脉纹路注入壶身...

"轰!"

铜壶突然炸开万千光点。沈不言在气浪中翻滚,鼻尖蹭过崔琰蹀躞带上的金扣,闻见丝缕熟悉的沉水香——这味道,昨夜在义庄腐尸的头发里也嗅到过。

光尘散尽时,滴漏竟映出双重幻影:半面是爬满铜绿的武德旧物,半面显出琉璃通透的异象。沈无瑕的鎏金香囊悬在空中,机关零件拼成二十八宿星图,天枢位上卡着半粒麦芽糖。

"原来两刻误差在此。"沈不言簪尖挑起血珠,看它坠入漏壶时漾开涟漪。水面浮出被焚毁的《唐六典》残页,焦痕处黏着未化的糖霜,倒像是孩童恶作剧的产物。

崔琰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蛛网状红痕与铜壶裂纹如出一辙:"三年前齐王府旧案,本官在将作监地窖见过这种蓝砂熔炉。"他刀尖挑开沈不言的官服后领,冰凉刃口贴着脊椎游走,"沈仵作梦中可曾见过...玄武门的血雨?"

沈无瑕突然"噗嗤"笑出声,从袖中摸出个青铜鲁班锁。当机关咬合的"咔嗒"声响起,蓝砂竟凝成璀璨星河,其间浮出尉迟恭甲胄上未干的血漆:"秦王,这'破军砂'还剩半斛..."

"找到了!"沈不言的银簪刺穿幻象,簪头饕餮纹咬住倒流的血珠。伴着脑中清越钟鸣,三人忽听见武德九年的更鼓声——而崔琰箭囊里,那支带血狼牙箭的翎羽正在疯长,眨眼间缠满了整座东宫。

沈不言的银簪挑开验尸格目,羊皮卷"哗啦"展成三尺长,朱砂勾勒的穴位图在晨光里泛着血光。他簪尖点向膻中穴:"死者指甲泛青,瞳仁扩散如满月,当是卯时三刻中的鸩毒。"说着突然抬头看向崔琰腰间蹀躞带,"少卿今日换了金线蹀躞,莫不是要去平康坊赴宴?"

崔琰解下鎏金箭囊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摩挲着箭羽暗纹:"卯时三刻,右卫率正在永昌坊换防。"他抽出的狼牙箭上沾着暗红污渍,箭镞竟雕着朵曼陀罗,"卖胡麻饼的老汉,去岁腊月溺毙时攥着同样的箭羽——沈仵作可知他指甲缝里嵌着什么?"

"西市胡姬用的金凤花蔻丹。"沈不言簪尖突然刺入箭杆裂痕,暗红粉末簌簌而落,"和今晨那具女尸指间的染料..."话到半截突然噤声,簪头饕餮兽双眼迸出幽蓝光芒。

「宿主触发'尸语者'天赋,毒源追溯中...」

机械音未落,东宫梁柱突然发出"吱呀"哀鸣。铜壶滴漏迸射的幽蓝光晕里,沈无瑕改装的机关滤网正疯狂吞噬蓝砂,齿轮转出残影,活像饿了三日的狸奴扑食。

"我的鎏金滤网!"少女急得直跺脚,发间银铃铛撞得叮当乱响,"这可是用波斯商人送的婚嫁头面改的!"说着突然掏出一把麦芽糖塞进齿轮,"吃吧吃吧,撑死你这贪吃鬼!"

崔琰蹀躞带上的金扣"啪啪"崩开,露出内侧阴刻的星宿图。斗柄直指紫薇垣的刻痕里,竟嵌着粒眼熟的曼陀罗籽——正是三日前从张侍郎胃囊里取出的毒物。

"压住玄武位!"沈不言飞扑时官袍翻卷,后颈突然灼痛。那电子纹身化作滴漏状血印,十九道刻痕正缓缓消退,最后一刻他瞥见崔琰染血的掌心按在玄武铜像上——等等,这血怎么泛着蓝光?

"轰!"

铜壶炸开的幽蓝光尘里,沈不言鼻尖蹭过崔琰蹀躞带上的金扣,沉水香混着铁锈味直冲脑门。这味道...昨夜那具腐尸的头发里也有!

"沈仵作的官袍该洗了。"崔琰突然拎着他后领提起,"羊脂膏混着尸臭,倒是比平康坊的香粉别致。"

沈无瑕"噗嗤"笑出声,从机关滤网里掏出颗糖渍曼陀罗籽:"崔大人尝尝?我拿麦芽糖裹了三层,毒不死人..."话没说完就被沈不言拍掉糖块,那毒籽滚进地砖缝,竟"咻"地长出株妖冶蓝花。

三人怔愣间,铜壶滴漏突然映出双重幻影。半面是爬满铜绿的武德旧物,半面显出琉璃通透的异象,活像被泼了醋的猪骨现出裂纹。沈无瑕的鎏金香囊悬在空中,机关零件拼成二十八宿星图,天枢位上卡着半粒咬过的麦芽糖。

"原来两刻误差在此。"沈不言簪尖挑起血珠,看它坠入漏壶时漾开涟漪。水面浮出焦黑的《唐六典》残页,糖霜黏着的"漏刻令"三字正在渗血,"有人把西域曼陀罗汁混进更漏,让东宫时辰慢了..."

"就像醉仙坊姑娘们用的驻颜术!"沈无瑕突然击掌,"王娘子说往胭脂里掺曼陀罗粉,能让恩客觉得才过半个时辰呢!"

崔琰的刀鞘"当"地敲在青砖上:"三年前齐王暴毙,王府更漏慢了整整一刻。"他扯开衣襟,心口蛛网状红痕与铜壶裂纹如出一辙,"本官在将作监地窖见过这种蓝砂熔炉,炉灰里掺着..."

"胡姬的金凤花蔻丹。"沈不言突然接口,银簪指向星宿图中的天璇位,"少卿请看,这处熔痕像不像女子指甲的抓痕?"

簪头饕餮兽突然睁开铜铃眼,口中喷出幽蓝雾气。雾气里浮出张腐烂大半的脸——竟是三日前暴毙的兵部侍郎!那尸首的右手正死死抠着地砖,指甲缝里闪着金粉。

"宿主天赋升级,毒源追溯38%...」

机械音被梁柱断裂声打断,沈不言在气浪中翻滚,官袍下摆突然被什么勾住。抬眼就见崔琰的蹀躞带金线缠住自己脚踝,上头串着的狼牙箭翎羽正在疯长,眨眼间缠满了整根梁柱。

"这箭羽..."沈不言突然嗅到丝甜腻香气,"是用蜂蜜淬炼的!"

崔琰刀光闪过,斩断缠脚的箭羽:"去年腊八,漕渠捞出的卖饼老汉手里..."他突然顿住,看着斩落的箭羽渗出血珠——那血竟是幽蓝色!

沈无瑕突然掏出个青铜鲁班锁,十指翻飞如胡旋舞娘。当最后一道机关扣合时,蓝砂凝成的星河中浮出尉迟恭甲胄,未干的血漆正往下滴答:"秦王,这'破军砂'还剩半斛..."

"破案了!"沈不言银簪刺穿幻象,簪头饕餮纹咬住倒流的血珠,"有人在用西域妖花炮制更漏,把东宫变成..."话到半截突然被塞了满嘴麦芽糖。

沈无瑕眨巴着眼:"哥你嘴唇都紫了,定是中了曼陀罗毒!"说着又往崔琰嘴里塞了块糖,"崔大人也来点?以毒攻毒嘛!"

崔琰含着糖块,冷峻面容出现一丝裂痕。他忽然抬手抹过沈不言后颈,指尖沾着幽蓝血珠:"沈仵作这毒斑...倒是与将作监地窖墙上的菌丝很像。"

东宫突然地动山摇,沈不言脑中响起清越钟鸣。当十九道刻痕尽数消退时,他们听见了武德九年的更鼓声——而崔琰箭囊里,那支带血狼牙箭的翎羽已缠住整座大殿,每根羽毛都睁开只猩红的眼。

崔琰染血的掌心按在玄武铜像上,幽蓝砂砾顺着血脉纹路注入壶身。当沈不言的银簪与他佩刀相击时,滴漏突然映出双重幻影——

半面是爬满铜绿的武德旧物,半面竟显出琉璃般通透的异象。沈无瑕的鎏金香囊悬在空中,机关零件拼成二十八宿星图。

"原来两刻误差在此。"沈不言簪尖挑起血珠,"有人用西域秘药蛀穿了光阴。"血珠坠入漏壶的刹那,水面浮出被焚毁的《唐六典》残页,焦痕处黏着未化的糖霜。

崔琰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蛛网状红痕与铜壶裂纹如出一辙:"三年前齐王府旧案,我在将作监地窖见过这种蓝砂熔炉。"他刀尖挑开沈不言的官服后领,"你梦中可曾见过玄武门的血雨?"

沈无瑕忽然笑出声,从袖中摸出个青铜鲁班锁。当机关咬合的"咔嗒"声响起,蓝砂竟凝成星河,其间浮出尉迟恭甲胄上未干的血漆:"秦王,这'破军砂'还剩半斛......"

"找到了!"沈不言的银簪刺穿幻象,簪头饕餮纹咬住倒流的血珠。伴着脑中清越钟鸣,三人忽听见武德九年的更鼓声——而崔琰箭囊里,那支带血狼牙箭的翎羽正在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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