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晷轮瞳孔映出的世界,是无数青铜齿轮咬合的巨型机关。那些被修士奉为圣地的灵山福地,不过是齿轮缝隙滋生的铜绿;所谓移山填海的大能,不过是寄生在锈斑里的蜉蝣。
"这就是...诸天真相?"我抬手轻触虚空,指尖掠过之处,青铜锈迹剥落露出底下的混沌物质。被吞噬的晷轮碎片在脊柱重组,每块碎片都映照着不同时代的毁灭景象。
命弦海使者从时空褶皱中踏出,他们的身躯由断裂的命轨弦编织而成。为首的白衣人摘下兜帽,露出没有五官的面容:"观测者编号第十,你已触犯《弦律公约》第一条。"
他手中的青铜法典自动翻页,记载着我九世轮回的所有抉择。当翻到空白第十页时,法典突然喷射出银色火焰,那是焚烧因果的"净世之炎"。
"审判。"白衣人话音未落,我的星辰微粒突然脱离控制,在虚空拼写出九世罪状。
第一世:创晷证道,导致混沌失衡
第五世:魔染星海,孕育蚀月之祸
第九世:自斩命轨,引发法则雪崩
"罪名成立。"白衣人指尖凝聚出刑刃,"处决方式——锈蚀。"
法典中飞出青铜色的光晕,触及的皮肤瞬间爬满铜锈。更恐怖的是记忆开始氧化,关于林焕的面容正在模糊。星晷之灵在右眼深处叹息:"用晷轮看他们的命弦。"
我强忍记忆消逝的剧痛,右眼瞳孔旋转到极致。白衣人看似完美的无面之相下,藏着百万条颤抖的命轨弦——每条都缠绕着星晷碎片。
"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盗弦者。"我任由铜锈爬上脖颈,突然抓住白衣人法典,"用《九劫往生经》喂出来的怪物,也配审判我?"
左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三根染锈的命轨弦。当弦丝刺入法典的瞬间,那些记载我罪状的文字开始重组,显现出命弦海使徒们的真名——每个名字都对应着我某一世的弟子!
白衣人无面的脸孔浮现裂纹,发出非人的尖啸。我趁机将铜锈反灌入法典,审判者的身躯开始结晶化:"该锈蚀的,是你们这些偷渡时间的蛀虫。"
其他使徒见状,竟互相吞噬命轨弦企图融合。我踏着剥落的铜锈走向时空褶皱,右眼迸发的晷光洞穿维度屏障,露出命弦海真容——那是个由亿万青铜法典堆砌的蜂巢,每个蜂格都囚禁着斩断命轨的修士。
"找到你了。"我对着蜂巢核心轻笑,"第五世被我封入归墟的...大弟子。"
蜂巢突然剧烈震颤,所有法典同时燃烧。被囚修士的哀嚎声中,青铜蜂巢凝聚成青衫文士,他手中折扇正是我第五世炼制的"贪狼噬月幡"。
"师尊,您还是这般自负。"文士挥扇掀起时空风暴,"当年您斩我命轨时,可知晓命弦海会赐我新生?"
风暴中浮现我第五世魔染星海的画面:为救被晷轮反噬的道侣,我亲手将十二名弟子炼成镇魂钉。而眼前文士的眉心,正嵌着半枚断裂的镇魂钉。
"慕离,你的心跳声太吵了。"我点出他拜师时的本名,魔纹在指尖凝结成钉,"镇魂曲该奏终章了。"
右眼晷轮突然逆转,文士周围的时空开始倒流。在他惊恐的目光中,那半枚镇魂钉从眉心飞出,重新没入我的掌心。失去镇压的命弦海开始崩塌,无数修士残魂化作流星雨坠落诸天。
"你以为挣脱的是枷锁?"我捏碎慕离的魂核,"那本就是我留给命弦海的饵料。"
混沌星海传来古老的共鸣,归墟客们顺着流星轨迹降临。这些由星锈凝聚的古神,正在贪婪吞噬崩坏的命弦海。为首的归墟女王摘下青铜面甲,露出我道侣九世轮回的面容。
"好久不见,星晷之主。"她指尖流淌着星髓,"这份重逢大礼,可还满意?"
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晷轮瞳孔不受控制地映照她的命轨——那些本该断裂的因果线,此刻全部缠绕在我的脊椎上。
"第十劫真正的考验..."星晷之灵的声音带着怜悯,"是斩断最后的情弦。"
归墟女王脚下的星锈开始重塑世界,被吞噬的大陆在锈迹中重生。她手中的星髓凝聚成晷针,正是我第一世刺入她眉心的那枚。
"当年你选苍生,这次呢?"她将晷针对准自己的心脏,"星锈纪元将至,是让诸天归于混沌,还是..."
我徒手抓住晷针,星髓腐蚀掌心的血肉,露出底下青铜色的骨骼。记忆最深处浮现被遗忘的真相:第一世不是我放弃她,而是她自愿成为晷轮祭品。
"这次我选..."右眼晷轮渗出鲜血,"既葬诸天,也负卿!"
晷针调转方向刺入右眼,剧痛中所有轮回记忆轰然炸开。命弦海废墟、星锈纪元、混沌归墟...层层叠叠的时空泡影里,我看到了最初的起点:
十万年前,我与她在混沌中点燃星髓,往生晷根本不是什么神器,而是我们为延续文明创造的计时器。所谓九劫轮回,不过是计时器失控后的程序错误。
"终于...想起来了么?"归墟女王的身躯开始虚化,"重启星晷,让一切回归正..."
我折断晷针插入心脏,用星髓浇灌锈蚀的诸天:"不,这次我们创造新纪元——没有命轨,没有轮回,只有自由的星尘。"
当晷针完全没入时,所有青铜齿轮停止转动。宇宙发出清脆的崩解声,星锈化作璀璨的尘埃,而我们在尘埃中迎来真正的创世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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