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盖幽牵着龙血马站在官道尽头,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屏住了呼吸。南陵城的城墙高达二十丈,通体由玄铁岩砌成,表面镌刻着繁复的防御阵纹。每隔百步就有一座箭楼,箭楼上隐约可见身披灵甲的守卫在巡视。城门处,十二名身着赤鳞甲的卫兵正在盘查入城者,他们腰间悬挂的制式长刀上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这就是苍岚国城池的规模吗..."盖幽喃喃自语。与南梁国那些低矮的土石城墙相比,眼前这座巨城简直如同神迹。更令人震撼的是,城门口进出的行人中,几乎每三人中就有一人身上散发着内力波动。有背负长剑的修士,有驾驭灵兽的驯兽师,甚至还有几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物。
正当盖幽准备入城时,一道浩瀚如海的神念突然扫过全身。他浑身一僵,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了一般。神念在他怀中的骨书上略微停顿,又在他右手的血瞳印记上打了个转,最后在他丹田处的鬼气漩涡处停留了片刻,这才缓缓退去。
盖幽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强自镇定地顺着神念来源望去——在城楼最高处的观星台上,一位麻衣老者正盘坐在青玉蒲.团上。老者面容枯槁,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蕴含星辰,深邃得令人心悸。最可怕的是,老者周身明明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却让盖幽体内的鬼气都为之凝滞。
"至少是天枢境.."盖幽心头狂跳,连忙低头行了一个修士礼。老者却已重新闭目,仿佛刚才的探查只是例行公事。
......
牵着龙血马走在南陵城主街上,盖幽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街道宽达三十丈,地面铺着产自苍岚山脉的青云石,石板上还铭刻着除尘阵法。两侧店铺鳞次栉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悬挂着各色旗帜的修行商铺:
"百草阁"门前摆着一排排灵植,几个药童正在给一株会粗壮的人参浇水;
"神兵坊"里传来叮叮当当的锻打声,隐约可见炉中跳动的真火;
最夸张的是"灵兽斋",门口拴着几头威风凛凛的雷纹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冰糖葫芦——灵果特制,一两银子一串!"
"东海道宗特制火灵符,五十两银子一张,买十送一!"
"收购各类妖兽材料,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盖幽突然被一座五层高的朱红色建筑吸引。整座楼阁采用罕见的赤血木建造,飞檐上悬挂着七十二盏青铜铃铛,随风发出清越的声响。正门上方的鎏金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差支楼。
"这里也有差支楼?规模比南梁国那个大了十倍不止..."盖幽正暗自惊讶,龙血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刚踏入大堂,一股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地面铺着温润的白玉砖,四壁悬挂着名家字画。一位身着青色锦袍的小厮快步迎上,看到盖幽牵着的龙血马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南陵差支楼?"小厮恭敬地行礼,"小的姓赵,公子叫我小赵就行。"
盖幽微微颔首,取出从巫修那里得来的几样物件:"劳烦请鉴宝师傅看看这些。"
小赵看到那些阴气森森的物件,面色不变:"公子请随我到雅间歇息,我这就去请莫大师。"
雅间布置得极为考究,墙上挂着幅《百兽朝元图》,案几上摆着套雨过天青瓷茶具。盖幽刚坐下,就有侍女奉上灵茶,茶香沁人心脾。
不多时,一位身着墨色长袍的老者推门而入。老者留着山羊胡,腰间挂着七枚不同颜色的玉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老夫莫怀远,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老者开口道。
"在下姓盖。"盖幽拱手回礼,将几样物品一一摆开。
莫大师先拿起那支漆黑的骨笛,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随着金光照耀,骨笛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
"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童男腿骨所制,看这纹路,应该是以'七十二洞的引魂术'炼制而成。"莫大师啧啧称奇,"这等邪物,在炼器师手里却能化腐朽为神奇。"
接着他打开那包暗红色粉末,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搅动。粉末中顿时浮现出数十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虚影。
"血煞粉,取七七四十九个枉死之人的心头血炼制。"莫大师摇头叹息,"这东西虽然阴毒,但对修炼血道功法的人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当检查到那包惨白色粉末时,莫大师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盘。粉末倒在玉盘上后,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隐约能听见细微的嘶鸣声。
"尸虫卵!"莫大师眼睛一亮,急忙撒了些金色粉末镇压,"这可是炼制替身傀儡的上好材料,看这活性,应该是用活人培育的。"
最后那包墨绿色粉末刚打开,就飘出一张狰狞的人脸虚影。莫大师早有准备,袖中飞出一道紫色符箓将虚影定住。
"怨灵粉...看来这位巫修害人不浅啊。"莫大师面色凝重,"不过这些东西在拍卖会上能卖出好价钱,特别是对那些修炼邪功的修士来说。"
盖幽听得暗自心惊,没想到巫修用的材料如此阴毒。他轻咳一声:"不知莫大师能给什么价钱?"
莫大师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引魂笛三十两金,血煞粉二十两,尸虫卵四十两,怨灵粉十两,合计一百两黄金。公子觉得如何?"
盖幽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不知贵楼可有一位白先生?"
"啪嗒"一声,莫大师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掐了个净尘诀,声音都有些发颤:"公子说的可是白晓白主事?"
"在南梁国时,确实听人这么称呼他。"盖幽描绘当初白先生给的金票,"不知这些带有白先生印记的金票,在贵国可否使用?"
"原来公子是白主事的贵客!"莫大师的态度瞬间恭敬了起来,"那些金票自然能用,不过..."他压低声音,"若公子不急用钱,老夫可以帮您查询这些金票在苍岚国的流通记录。每一张差支楼的金票都有独特编号,能查到经手之人。"
盖幽心头一热——这正是寻找盖舟下落的绝佳线索!他当即拱手道:"那就有劳莫大师了。"
"不过需要些时日。"莫大师递过一块青玉令牌,"三日后公子凭此物来取消息。期间不妨在城南的'听雨轩'暂住,那是我们差支楼招待贵客的地方,环境清幽,最适合修行。"
离开差支楼时,夕阳已经西沉。华灯初上的南陵城更显繁华,街道两侧的灯笼逐一亮起,有些甚至是用萤火虫炼制而成的灵灯。盖幽牵着龙血马漫步在街头,感受着这座城池独特的活力。
远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伴随着飘来的阵阵琴音。街边酒肆里传出豪迈的划拳声,几个醉醺醺的修士正勾肩搭背地走出来。更远处,一座高塔上灵光闪烁,似乎有人在演练法术。
盖幽摸了摸怀中的青玉令牌,对接下来在苍岚国的日子充满了期待。这座城池的包容与繁华,让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修行世界的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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