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议室,顾岩脚步虚浮,与同事们一同回到工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在会议上,自己的瞬间失神,还有自己和陆晨星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像一道电流划过,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时怎么了,怎么可以在高高在上的大老板面前犯花痴。此刻,她满心都是逃离的念头,恨不得立刻结束这漫长的工作日,马上推开那扇写字楼的大门,去一个无人的角落,让自己狂跳不已的慌乱之心平静下来。
她坐在工位前,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文档内容仿佛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乱码,怎么也无法聚焦。犹豫再三,她缓缓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点开微信找到与沈嘉嘉的对话框。沈嘉嘉,那个和她在大学时同处一个宿舍的挚友,同样投身计算机专业。如今,沈嘉嘉在自家家族企业上班,虽说沈嘉嘉的爸爸和哥哥平日里对她宠溺有加,可在工作上,却一视同仁,让她从基层干起,从琐碎的基础事务学起。沈嘉嘉所在的公司安全部,工作节奏相对缓慢,日常不过是整理文件、协助简单的安全检查等杂事,家里人也是希望借此让她积累经验、得到锻炼。顾岩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刚一输入,又觉得不妥,反复思忖后,删除了要发送的内容。最终,她无奈地收起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默默等待下班,好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小出租屋。
冬天的夜幕总是早早降临,刚到晚上六点,窗外已然被暮色笼罩,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顾岩看着窗外,心中想着,明天是周六,一早便要回自己家。刚这么想着,手机屏幕亮起,是妈妈打来的视频通话。接通后,妈妈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屏幕里,身后的厨房传来饭菜的香气。妈妈笑着问:“宝贝,明天啥时候到家呀?你爸老早就念叨着,说要给你做红烧排骨呢。” 顾岩看着妈妈眼角的细纹,眼眶微微发热,强忍着情绪,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妈,明天一早我就出发。你们二老想吃啥,尽管说,我现在上班了,工资挺不错的,实习那会儿一个月六千,等转正了,一个月八千甚至能到一万呢!” 顾妈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温柔地回应:“傻闺女,爸爸妈妈就盼着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这就够了。” 母女俩又絮絮叨叨聊了些家常,顾妈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结束一天的工作,说不累那是自欺欺人。顾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热水如细密的雨丝般喷洒而出。她站在花洒下,感受着热水冲刷过肩膀、后背,仿佛一天的疲惫与烦恼都顺着水流缓缓流走,那颗一直紧绷着的不安的心,也渐渐松弛下来。往常遇到烦心事,顾岩就靠洗热水澡和睡一觉来恢复元气。这不,刚从浴室出来,爬上床准备好好睡一觉,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沈嘉嘉打来的视频电话。
沈嘉嘉那活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岩岩,明天周六啦,你铁定回家,对吧?” 顾岩笑着回应:“是啊,嘉嘉,想我啦?” 沈嘉嘉用力地点点头,撒娇似地说道:“那可不,你不知道上班有多无聊,每天就对着电脑,处理那些重复的事儿。我好想和你去逛街,去新开的咖啡店坐坐,听说那儿的拿铁拉花超好看,对了,我还想去酒吧感受下热闹氛围,岩岩,你觉得咋样?” 顾岩深知沈嘉嘉上学时就是个活力四射的主,如今被工作束缚,肯定憋闷得慌,便不假思索地答应道:“行呀,明天咱们好好放松放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像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沈嘉嘉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岩岩,你长得这么漂亮,巴掌小脸,一双大眼睛跟会说话似的,扑闪扑闪的。快老实交代,你们公司有几个帅哥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啦?我要是男生,早就追你了。” 顾岩佯装生气,嗔怪道:“嘉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有多忙,哪有闲工夫留意这些。我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呢。” 两人你逗我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沈嘉嘉太了解顾岩,她单纯善良,一心扑在工作上,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魅力。顾岩看了眼时间,提醒道:“嘉嘉,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你来我家吃饭,我妈肯定准备了一大桌好菜。” 挂断电话,顾岩累了一天,和沈嘉嘉这一番闲聊,身心都轻松不少,放下手机,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回家的路似乎格外顺畅,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快的气息。顾岩在街边的点心铺精心挑选了爸妈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才前往地铁站。坐在地铁上,她满心期待着与父母相聚。而此时,家中的爸爸妈妈,天刚蒙蒙亮便起床,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爸爸顾志伟系着围裙,熟练地切着配菜,妈妈在一旁熬着鸡汤,时不时往窗外张望,盼着女儿归来。桌上摆满了顾岩爱吃的菜,糖醋排骨、油焖大虾、清炒时蔬…… 色香味俱全。
顾岩到家时是上午十点,刚走到门口,门就开了。爸爸妈妈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冬日的阴霾,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喜悦。顾岩进门换好鞋,洗了手,走到餐桌前,妈妈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略带夸张地说:“哎呀,我家岩岩咋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没好好吃饭呀?” 顾岩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妈,哪有,我吃得可好了。” 这时,门铃响了,顾岩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应该是嘉嘉到了,我叫她一起来吃饭的。” 可当门打开,顾岩却愣住了,门外站着的不是沈嘉嘉,而是郝正楠。
郝正楠,比顾岩高两届,是妈妈李茹女士的得意门生。他上学时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还常来家里请教问题,和顾岩一家十分熟络。毕业后,他出国深造,在国外顶尖学府继续钻研专业知识,最近才回国。他家境优渥,家族产业涉足多个领域,是实打实的富二代。眼前的郝正楠,身着笔挺的西装,身姿挺拔,英俊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间尽显谦逊有礼。顾岩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热情地说道:“正楠哥,快进来吧。” 郝正楠微笑着回应:“师妹回来了啊,老师前几天就念叨你要回家,我就想着过来看看老师,顺便也瞧瞧小师妹,没打扰到你们吧?” 顾岩连忙笑着说:“怎么会,快进来一起吃饭。” 一旁的妈妈赶紧迎上来,爸爸也笑着招呼:“正楠,快来吃饭,下次直接来就行,别带礼物,你能来,我们两个高兴还来不及呢。” 郝正楠先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李茹,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盒,递给顾岩,说道:“小师妹,这是给你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岩接过礼物,轻声道谢,随后大家围坐在餐桌前,热热闹闹地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爸爸妈妈和郝正楠聊起他在国外的点点滴滴,从国外的风土人情,到学习时遇到的困难与突破,再到对未来事业的规划。郝正楠认真地讲述着,时不时夹一口菜,回答着爸爸妈妈提出的问题。顾岩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也插上几句话。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吃完饭时,已然六点多,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郝正楠看了眼时间,起身告辞:“老师,叔叔,时间不早了,下次我再来看望你们,今天就先回去了。” 李茹对顾岩说:“岩岩,你去送送正楠。” 顾岩点头答应,和郝正楠一起走到楼下。冬日的寒风吹来,顾岩裹紧外套,两人站在小区门口,郝正楠微笑着和顾岩道别,上了车。顾岩看着车缓缓驶出小区,尾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才转身往家走,夜晚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到家,顾岩帮妈妈收拾完厨房,和爸爸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又聊了会儿工作上的趣事,让他们放心,说自己一切都好。之后,她便早早回了房间。这时,她才想起沈嘉嘉没来吃饭,便拨通了沈嘉嘉的电话。电话那头,沈嘉嘉声音低落:“岩岩,我妈非让我去相亲,今天我俩为此大吵了一架。我还年轻,想多享受享受生活,不想这么早被相亲束缚住。” 顾岩安慰道:“嘉嘉,叔叔阿姨也是为你好,怕你错过好缘分。再晚点,优秀的男生说不定都被别人抢走啦。” 沈嘉嘉听了,“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打趣我。” 顾岩接着说:“没事儿,找个借口推了就行,别愁眉苦脸的。” 沈嘉嘉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我们两家父母是多年的老朋友,知根知底的,不好推脱呀。” 顾岩又耐心地开导了她好一会儿,沈嘉嘉的声音渐渐恢复活力:“谢谢你,亲爱的岩岩,和你说完,我心里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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