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抓着赵阳的胳膊往图书馆台阶上拽。
赵阳的后脚跟死死抵着水泥缝，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祖宗！上周才传这里有学生撞邪住院......"他梗着脖子往后缩，九月的阳光突然暗下来，铁门缝里渗出寒气。
"哗啦——"
二楼的雕花玻璃炸开蛛网状裂痕，赵阳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台阶上。
苏瑶已经甩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
生锈的铜锁在她指尖"咔嗒"落下，腥甜的霉味扑面而来。
"别开灯！"苏瑶反手拦住要摸开关的赵阳。
暗红色光斑在灰白墙面上游移，她举起手机电筒，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借阅台。
顶层书架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整排精装书像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坠落。
赵阳惨叫一声撞在门框上。
苏瑶的球鞋踩碎了几片枯叶，电筒光定格在满地狼藉中——暗金色纹路在橡木地板上蜿蜒，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烙出古怪图腾。
她蹲下来时，后颈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是梵文？ 还是甲骨文？"指尖悬在符文上方三厘米，皮肤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手机屏幕突然跳出电量不足提示，红光扫过她发亮的眼睛，"你看这个勾笔走势......"
"我看咱们要倒大霉了！"赵阳死死攥着门把手，"上周高三那个学姐就是在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二楼传来铁架床挪动的声响，混着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林羽把自行车摔在银杏树下时，掌心全是冷汗。
图书馆西侧的藤蔓正在诡异地蜷缩，像无数条青蛇退入墙缝。
他踹开后门的瞬间，正看见跪坐在符文阵眼中的苏瑶——少女的马尾辫沾着蛛网，校牌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别碰！"
苏瑶被这声低喝惊得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借阅台。
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生逆光站在门框里，修长手指间夹着枚铜钱。
她认出来是常年年级第一的林羽，只是此刻他向来淡漠的眉眼浸着寒霜。
"你知道这些符号？"苏瑶反而往前凑了半步，符文的红光突然暴涨。
林羽猛地扯住她手腕往后拽，她闻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铜钱"叮"地砸在符文中心。
地板下传出闷雷般的轰鸣，所有书架的影子开始扭曲。
赵阳的哭嚎从门口传来："窗、窗户在流血！"
林羽按住苏瑶要回头的动作，另一只手快速掐诀。
他的体温低得吓人，苏瑶这才发现他右手虎口有道结痂的伤口，形状像被猛兽撕咬过。
符文的红光突然变成惨绿色，整个空间开始高频震颤。
"抓紧我。"林羽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纹。
苏瑶刚要开口，余光瞥见借阅台玻璃上闪过扭曲的黑影，那团雾气正伸出无数触须般的肢体。
她本能地攥住林羽的手腕，触到他突突跳动的血管。
赵阳的尖叫刺穿耳膜的刹那，苏瑶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擦过后颈。
林羽突然将她整个儿护在怀里转身，她听见他闷哼一声，檀香味里混进了铁锈味。
天花板开始簌簌掉灰，几十本辞典同时砸在他们脚边。
"闭眼！"林羽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苏瑶在黑暗降临前最后看到的，是铜钱悬空迸发的金光，以及地板上突然睁开的三只血红眼睛。
苏瑶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林羽的手掌压住她后脑勺，两人栽倒在积灰的羊毛地毯上。
三只血眼在地板裂缝中骨碌转动，黑影裹着腐臭味擦过苏瑶发梢。
"别呼吸。"林羽翻身将她罩在身下。
铜钱在两人头顶嗡嗡旋转，金光像破碎的蛋壳簌簌掉落。
苏瑶透过他毛衣缝隙看见黑影凝成利爪，在距离瞳孔两厘米处骤然消散。
赵阳的哭喊声突然断了。
林羽拽着苏瑶滚到墙角，她后脑勺磕在灭火器箱上。
黑影残留的雾气在地面聚成箭头，指向借阅台背后的老式挂钟。
"跟着我数。"林羽掰开她攥着自己衣摆的手指，虎口结痂的伤口渗出血珠。
铜钱落回掌心时烫得发红，"三、二、一——"
挂钟报时的布谷鸟刚探出头，所有书架同时倾斜四十五度。
苏瑶被林羽推进突然出现的夹缝，后腰撞上冰凉的石墙。
霉味变成浓烈的铁腥气，她摸到满手潮湿的青苔。
黑影在五米外重组成人形。
林羽咬破指尖在铜钱上画符，血珠滴在地面竟发出油锅沸腾的声响。
苏瑶突然按住他手腕："看符文！"
暗金图腾正在他们脚下融化重组。
原本环状的结构变成尖锐的箭头，指向图书馆东侧的气窗。
林羽瞳孔骤缩，甩出铜钱击碎玻璃的瞬间，黑影发出类似玻璃刮擦的尖啸。
晨光透进来的刹那，所有异象消失了。
苏瑶瘫坐在满地碎玻璃里，发现那滩血绘的符文变成了普通涂鸦。
赵阳满脸泪痕地从门后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扫帚柄。
"明天退学。"赵阳用袖子擦鼻涕，"我现在就让我爸办转学手续。"
林羽靠着墙根咳嗽，掌心的铜钱裂成两半。
苏瑶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不受控地抽搐，黑色纹路正从虎口伤口向手腕蔓延。
她刚要开口，林羽突然扯下毛衣遮住手腕。
"课表。"他把碎铜钱塞进苏瑶掌心，金属残片烫得她差点松手，"明天下午两点，带着这个来高三A班。"
图书馆大门突然自动闭合。
苏瑶看着掌心的铜钱碎片，发现边缘刻着极小的时间刻度。
林羽的背影消失在银杏树后时，她注意到他走过的地面留有浅金色粉末，在阳光下组成模糊的月牙图案。
赵阳用扫帚柄戳那滩金粉："这玩意像不像莫比乌斯环？"
苏瑶猛地抓住他胳膊。
铜钱碎片在裤兜里突然发烫，她摸到手机弹出三条陌生短信。
最后条写着"别相信眼睛"，发信时间是三年前的同个日期。
放学铃声刺破黄昏。
苏瑶攥着铜钱碎片穿过操场，发现林羽的自行车还锁在银杏树下。
车筐里落着半片枯叶，叶脉纹路与她裤兜里发热的铜钱裂痕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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