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回到家后将书包轻轻放在书桌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体温焐热的纸条。周恒的字迹意外地工整，不像他平时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板书，每个数字都写得端端正正，最后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幼稚..."她小声嘀咕，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夕阳余晖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夏深吸一口气，打开微信，在添加好友的界面输入那串号码。
「周恒」——系统自动显示的名字旁边是一张柴犬头像，那狗吐着舌头，眼神憨傻得和周恒本人如出一辙。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新添加的联系人——「周恒」，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要不要发个消息呢..."她小声嘀咕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房间里十分安静的，隐约可以听见苏艳在厨房做饭的声音。林夏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开了对话框。
「你好，我是林夏。」——发送出去后她立刻把手机扔到床上，像是怕被烫到一样。
三秒后，手机震动起来。
「哇！学霸居然会用微信！[震惊][震惊]」
林夏嘴角抽了抽，拿起手机认真回复：「我当然会用微信。」
「开玩笑的啦~[吐舌]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加我了，刚到家？」
「嗯，刚洗完澡。」发完这条，林夏突然意识到这话似乎太过私人，连忙补充，「在整理今天的作业笔记。」
手机那头的周恒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尴尬，秒回道：「不愧是学霸！比赛完还想着学习。我在吃我妈做的红烧肉，香死了[图片]」
照片里是一盘油光发亮的红烧肉，旁边还有半碗没吃完的米饭。林夏忍不住笑了，这个角度明显是周恒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拍的。
「看起来很好吃。」她回复道，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下次你来我家，让我妈做给你吃！她最喜欢喂饱别人家孩子了。」
林夏盯着这条消息，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去周恒家？这...这算是邀请吗？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复，周恒又发来一条：「对了，江远学长后来有联系你吗？」
林夏皱了皱眉，不明白周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对你特别热情[思考]」
「只是学长对学妹的正常关心吧。」林夏回复完，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江远辩解，又补充道，「我和他真的没有那么熟。」
发完这条，她立刻觉得自己像个急于解释的小学生，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连串的消息：
「那就好！[胜利]」
「我查过了，一中辩论队去年省赛用了不正当手段！」
「他们有个队员的叔叔是评委！」
「所以他们的冠军水分很大！」
「我们要在省赛上堂堂正正打败他们！[奋斗]」
林夏看着这一连串充满孩子气的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周恒这种幼稚的敌意，不知为何让林夏觉得竟有些可爱。
「好，我们一起努力。」她回复道，然后犹豫了一下，加了个小小的笑脸emoji。
下一秒，她的手机突然被表情包轰炸：
[一只柴犬疯狂点头]
[卡通人物举着"学霸说得对"的牌子]
[小猫爱心攻击biubiubiu]
[两只企鹅抱在一起转圈圈]
林夏手忙脚乱地看着不断弹出的夸张表情，终于忍不住发了个「停！」。
「哈哈哈你终于不说'收到'或者'明白'了！」周恒得意地回复，「跟我聊天不用那么正式啦~」
她咬了咬下唇，试着发了个小猫捂脸的表情。
「哇！林夏同学会发表情了！[放鞭炮][撒花]」
「...你很烦。」林夏回复道，但脸上却挂着不自觉的笑容。
「对了，你周末有空吗？我们可以去图书馆准备省赛的资料。」
「应该有空。几点？」
「上午十点？我知道有家超安静的图书馆，还有超舒服的沙发座！」
「好。」林夏回复完，又觉得太过简短，补充道，「把地址发我。」
「遵命，学霸大人！[敬礼]」
林夏把手机放在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
转——
周恒呈大字型瘫在床上，举着手机傻笑。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将白色床单染成蜜糖色。他的脚悬在床沿，随着心情节奏一晃一晃。
"嘿嘿，她存了我的表情包..."他自言自语道，手指飞快地划拉着屏幕，准备再找几个可爱但不夸张的表情备用。
正当他点开一个"小猫抱爱心"的动态图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微波炉又坏了，你..."周正梁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恒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扣在胸口，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爸！你进门能不能先敲门！"
周正梁倚在门框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嘴角挂着洞悉一切的微笑。"跟谁聊天呢，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没谁！就...同学！问作业！"周恒的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
"哦~"周正梁慢悠悠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儿子床边，"哪个同学啊？司木？陈明？他们问作业你不是都直接骂人家蠢吗？"
周恒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这次...这次不一样！是正事！"
周正梁突然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哈哈大笑："行啦，别紧张。你爸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周恒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林夏是吧？就你那个同桌？"
"你怎么知道？！"周恒猛地坐直身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是！我是说..."
"你手机屏幕还亮着呢，臭小子。"周正梁指了指床上，"'记得多吃点'？这么贴心啊？"
周恒一把抓起手机锁屏，整个人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我们就是普通同学！这次又是辩论赛搭档！纯学术交流！"
"嗯嗯，学术交流。"周正梁一本正经地点头，"用会跳舞的茄子和小猫爱心交流学术？"
"爸！"周恒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哀嚎，"你偷看我聊天记录！"
"谁让你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周正梁无辜地摊手，“我想不注意都难。"
周恒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那你...别跟妈说。妈知道了只会比你更八卦……"
"哈哈，好吧~。"周正梁站起身，故意拖长音调，"不过你知道的，高中时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感情问题千万不能着急啊"
"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爸！"周恒急得从床上跳起来，"而且道理我也懂！"
周正梁走到门口，回头冲儿子眨眨眼："微波炉其实没坏，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毕竟你回房间后安静得反常。"他轻轻带上门，"记得下楼吃饭，'纯学术交流'可以等会儿继续。"
周恒抓起枕头砸向已经关上的门，然后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夏发来的消息：
「吃完饭了。你之前说一中去年省赛有问题，具体是什么情况？」
周恒盯着这条一本正经的学术提问，忍不住笑了。他斟酌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保留这个能让对话延长的话题。
「这个说来话长，明天上学当面告诉你？」发完又赶紧补充，「顺便讨论下省赛策略！」
林夏的回复来得很快：「好，图书馆？」
周恒在床上无声地打了个滚，回复道：「一言为定！[击掌]」
他点开表情收藏夹，看着那个"小猫抱爱心"的表情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慢慢来..."他自言自语着，转而发了个普通的笑脸。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林夏发来的：「晚安，明天见。」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周恒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才回复：「晚安，学霸。[月亮]」
发完这条，他鬼使神差地点开相册，翻到辩论赛时记者当时拍的照片——他和林夏站在领奖台上，阳光透过礼堂的彩绘玻璃在她身上洒下斑斓的光点，她难得地笑着，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周正梁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周恒！再不来吃饭菜都凉了！"
"来了来了！"周恒慌忙锁屏。“这次可不能再让他们偷看到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校门口的石板路上，林夏背着书包，手里捧着一本《辩论逻辑精要》。她习惯性地叹了口气，步履匆匆地往教学楼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
“林大学霸！早啊！”
林夏一回头，就看到周恒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她奔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纸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像是刚晒过太阳的小狗一样活力满满。
“你……你怎么在这儿？”林夏有些意外，平时周恒都是踩着上课铃才进教室的，今天居然这么早？
“特意等你啊！”周恒笑嘻嘻地把纸袋递给她，“喏，给你的。”
林夏迟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份三明治，夹着火腿、煎蛋和生菜，还微微冒着热气。
“你做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不是！”周恒理直气壮，“我妈做的，我特意让她多准备了一份。”
林夏抿了抿唇，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吐槽：“……所以你只是负责‘带过来’？”
“喂，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周恒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受伤的表情，“我今早可是提前二十分钟起床，就为了在校门口蹲你！”
林夏忍不住笑出声：“你蹲我干嘛？”
“怕你饿着啊！”周恒理所当然地说，“昨天比赛消耗那么大，你今天肯定又没好好吃早饭，对吧？”
林夏一愣，她确实因为起晚了，只匆匆喝了杯牛奶。
“……你怎么知道？”
“因为——”周恒拖长了音调，得意地晃了晃手指，“学霸的通病就是废寝忘食，而你，林夏同学，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林夏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很好，煎蛋的香气混合着松软的面包，让她空荡荡的胃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好吃吗？”周恒凑近了一点，眼睛亮晶晶的。
“……还行。”林夏故作冷淡，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只是‘还行’？”周恒夸张地叹气，“唉，看来我妈的手艺退步了，我得回去告诉她，她做的三明治只配得上‘还行’的评价……”
“喂！”林夏急了，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你别乱说！阿姨做的很好吃！”
周恒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逗你的啦！”
林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气得踩了他一脚：“周恒！”
“哎哟！”周恒假装吃痛，单脚跳了两下，却还是笑嘻嘻的，“林夏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像一只炸毛的猫？”
“……”林夏决定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周恒赶紧跟上，歪着头看她：“怎么，真生气啦？”
“没有。”林夏板着脸。
“那你怎么不看我？”
“不想看。”
“为什么不想看？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你看多了会心跳加速？”
林夏终于绷不住，笑骂：“周恒，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周恒得意地扬起下巴：“天生的！”
两人一路拌着嘴走进教学楼，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靠得很近。
刚踏进教室，林夏就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嘈杂的早自习教室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和周恒投了过来。
“来了来了！我们的辩论赛冠军！”班长许一冉第一个站起来，带头鼓掌。
“哇！周恒！林夏！你们昨天太帅了！”陆雨桐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笔记本，“听说你们把一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当然！”周恒毫不谦虚，得意地扬起下巴，“有我和林夏在，辩论场就是我们的主场！”
同学们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比赛细节。
“听说你们配合得特别默契？”
“林夏，你立论的时候好冷静啊，我都紧张死了！”
“周恒最后那个总结陈词简直绝了，我要是评委我也给你们满分！”
林夏被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手足无措，耳根渐渐发烫。
她不太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尤其是被这么多人围着夸赞。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周恒。
“哎，小心。”周恒轻轻扶了下她的肩膀，低笑着在她耳边说，“怎么，学霸也会害羞？”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林夏的耳尖瞬间红透，她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谁害羞了？”
周恒挑眉，故意提高音量：“哦？那林大学霸怎么脸红了？”
“周恒！”林夏咬牙，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学们见状，纷纷起哄：“哇哦——”
“啧啧啧，周恒，你欺负林夏？”司木坏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周恒。
“我哪敢啊！”周恒摊手，一脸无辜，“我这不是在帮我们最佳辩手适应掌声吗？”
“少来！”许一冉笑着推了他一把，“我看你就是想逗林夏。”
林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众人：“……比赛能赢是团队的功劳，不是我们两个人的。”
“看看！这才叫谦虚！”陆雨桐竖起大拇指，“林夏，你简直是我们班的骄傲！”
周恒在一旁插嘴：“那我呢？”
“你？”司木故意上下打量他，“你就是个气氛组。”
全班哄堂大笑，周恒捂着胸口，做出夸张的心痛表情：“太伤人了！没有我的精彩发挥，比赛能赢吗？”
“没有林夏的逻辑支撑，你发挥得再精彩也没用。”许一冉一针见血。
周恒被噎住，转头看向林夏，可怜巴巴地说：“林夏，他们欺负我。”
林夏终于忍不住笑了，摇摇头：“活该。”
“哇！连你都这么说！”周恒哀嚎一声，全班笑得更欢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林夏松了一口气，刚坐下，周恒就悄悄地人过来一张纸条。她悄悄展开——脸红的样子挺可爱的，多笑笑
——周恒
林夏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周恒回头偷看的目光。他冲她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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