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这么辛苦吗，张书记？”望着张启祥眼中遍布的血丝，陆璐发出了关切的问候。
端着刚沏好的速溶咖啡，张启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我还好。一会喝口咖啡，清醒一下。”
说实话，他也不想这么拼命。这几天，张启祥每天都只睡四个多小时，一直在研究“光伏发电”项目，原理、背景、施工要求等这些信息他全部用网络查了个遍。没想到他看的信息越多，对这个事就越着迷。
特别是“渔光互补”这个模式，简直就像是为张家湾村量身定做的一样，可以达到“上面发电，下面养鱼”，一个空间，创造两份收入的效果。光伏发电项目占地的收入，也可以发放到村民手中。这样自采机井被停后，本村的水产养殖户就算是要向相关部门正式购水来进行养殖，水产品的成本也不会增加多少。
凭借着心中这份燃烧的热情，张启祥很快就写好了《张家湾村“渔光互补”光伏发电项目可行性报告》，并把它交给了镇党委。
仔细研究了以后，镇党委成员给予这份报告高度的评价，特别是书记李润朋，更是惊讶于这个自己本就看好的年轻人，还能够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和周全的准备。于是，他把张启祥单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从名片盒里翻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接过书记给的名片后，张启祥仔细端详着。这是一张设计简洁大方的浅蓝色烫金名片。名片的正中央用极具美感的手写体印着两个字“蒋漠”。名字的右下方是一串手机号和电子邮箱的地址。
“这个就是光伏项目负责人。一会儿，你可以把写好的可行性报告发给她。这样的话，我们把这个项目引进来的可能性就能多几分了。”这次，李润朋没有任何保留，把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都告诉给了张启祥。他坚信，这个想彻底想改变家乡面貌的年轻人一定会成功。
对于这件事，张启祥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敢，他不但把自己撰写的报告打包成附件发了过去，而且还在信件的正文中，表达了欢迎对方前来张家湾村考察的热情。
在研究村里发展计划的这几天里，张启祥的心里也同样惦记着妹妹和自家的育苗养殖场。不过，当时他的心里都已经被村里的这些事填满了，什么也顾不上。为了不让妹妹失望，他选择抽空给自己的大学同学徐清泉打个电话。
说起他这位老同学，那可真是不得了。上学的时候，人家是吃喝玩乐一样都没落下，同寝室的人也没见他去自习室看书。可是这家伙年年都能考全学院的前三名。这种行为可是让张启祥这种信奉“勤能补拙”的人大受打击。接下来，徐清泉被保送为本校的研究生，并顺利成为了助教。虽然职称并不高，但是这小子脑子活络，专业技术强。除了能与主讲教师一起开展教学外，他自己还能从事独立的科学研究项目，让张启祥出名的澳洲龙虾仔项目，就是他推荐引进的。
“老同学，我有个事儿想求你。”对于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张启祥抛下了在镇政府时的那副弯弯绕的心肠，选择了直来直去的沟通。
电话那一头的徐清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调侃道:“哟，您这乡村引进的海外人才大‘海龟’，找我这种只在祖国大地上念书的‘土鳖’干什么呀？”
一听老同学这么说，张启祥就知道他肯定是看过王一磊的报道了。这位王记者是有些能耐的，抓住了自己“海外人才被乡村引进，建设美丽新农村”的新闻点，把电视新闻、广播通讯、杂志专题，甚至是网络短视频统统上了个遍。这些有影响力的报道出去以后，他张启祥的名气就又上了一个新台阶，有的信息甚至还被海外的中文媒体转载了。
“怎么着？遇到难题的‘海龟’就不能求牛气哄哄的‘土鳖’干点事儿吗？”顺着好哥们刚递过来的话，张启祥也自嘲了起来。说完，两个人就隔着电话一起笑了起来。
好哥们互损以后，两个人的谈话就进入了正题。张启祥仔仔细细地把上级政策禁止养殖业自采地下水的事，原原本本地在电话里复述了一遍。
“按照你的说法，我算了一下。你养殖的龙虾仔利润高，如果从正规渠道交了资源使用费，直接买水的话，其实对你养殖场的收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徐清泉在脑中粗略地算了一下，劝慰自己的老同学。
张启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盘算了一下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我有两个理由，一定得转换养殖的赛道。第一，育苗养殖场的规模比较大，全部转换成为养殖龙虾的话，啧，买方市场有限，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数量。第二，作为村干部，我也得给村民们想想出路。我的养殖场家大业大，能交得起水费。可是那些小场怎么办？所以，我就想着，先拿自家的养殖场当个试点。成功的话就可以在全村，乃至全镇推广了。”
“嚯，你这野心够大的。”徐清泉嘴上感慨着，心里却很佩服张启祥的看法。不过嘴上从不服输的他，继续开着了老同学的玩笑，“正好，我辅导的研究生里，有从事海水养殖方向的。回头我看看哪个气质最好，脾气最温柔，给你介绍过去。她做技术，你搞经营。就像戏里唱的那样，她织布来你种田，也许能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尽管知道电话那头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张启祥还是翻了一个白眼。“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一句正经话。我现在是单身不假。但是还没可怜到要你来给我搭红线的地步。另外，我已经不是养殖场的法人代表了。严格说来，育苗养殖场现在归我妹妹管理了。”
一听说张启祥放弃了父亲留下来的养殖场，徐清泉差点儿惊掉了下巴。他清楚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故事，也知道这间养殖场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村子，你至于吗？这样做值得吗？”徐清泉直言不讳地问道。
张启祥微微笑了一下，坚定地说:“值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用最真诚的语调说出后，深深地打动了徐清泉，也同样开启了一群年轻人建设乡村，振兴农村的奇妙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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