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向大地。罗昌早早就从床上翻身而起,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准备前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越国公府邸,也就是他曾经的家。
一路上,罗昌边走边向路人打听路线。在路人的指引下,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过数条曲曲折折的小巷。每一步都似乎带着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和期待。
终于,在绕过最后一个街角之后,一座略显破败的府邸出现在眼前。这座府邸正是当年声名显赫的越国公府,如今却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辉。罗昌缓缓停下脚步,凝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随着时光的流逝,曾经辉煌无比的罗府早已不复当初模样。府邸四周的墙壁爬满了厚厚的青苔,仿佛给整座建筑披上了一层绿色的绒毯;原本洁白如雪的墙面也因岁月侵蚀变得斑驳陆离,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然而,唯有门口那四根粗壮的柱子依然笔直挺立,宛如忠诚的卫士一般坚守岗位,似乎在默默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荣与辉煌。
抬头望去,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罗府”二字。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牌匾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落。罗昌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从柱子移到牌匾,再扫视整个府邸,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稍作停顿后,罗昌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大门口。当他伸手轻轻触碰那扇尘封已久、油漆剥落的朱红色大门时,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推动大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咯吱”声,大门缓缓打开,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杂草丛生、荒芜寂静的庭院,罗昌面色沉静如水,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那扇门内缓缓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钧之重。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下,其实正隐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波动。
他就这样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着,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角落,踏遍这里的每一块砖瓦。尽管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怎样的剧痛风暴。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尤其是当年罗家惨遭灭门的那一幕幕惨景,不停地在他眼前闪现。那些血腥与恐怖的画面,如同电影一般,一帧接着一帧,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着。
不知不觉间,罗昌来到了后院的花园。由于长期无人打理,这里已经变得荒芜不堪。曾经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的各类花卉如今已被肆意生长的杂草紧紧包裹住,只依稀能够看到几朵零星散落的花朵,孤独地绽放于这一片混乱之中。
当目光触及到花园中的那座凉亭时,罗昌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前瞬间浮现出昔日父母在这座凉亭里相互依偎的温馨场景。他们面带微笑,眼中满是对彼此的深情和关爱。那幅美好的画面与眼前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罗昌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一般,疼痛难忍。耳边好似也传来了父母的声音:
“月娥,真是辛苦你了,等咱们孩子出生,我就辞官,我们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抚养孩子长大”
“章哥,孩子又在踢我了,看来孩子也听到你说的话了”
“咱们的孩子以后一定是个活泼可爱,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难道就不能是女儿么?章哥你不喜欢女儿么?”
“怎么会呢,如果是女儿的话也一定和你一样温柔贤惠”
“...........”
就在此刻,罗昌那原本平静的双眸之中,也开始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那钻心刺骨般的疼痛,犹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向他袭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这剧痛实在是太过强烈,以至于罗昌脚下一个踉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险些就栽倒在地,摔一个大大的跟头。
强忍着痛苦,罗昌艰难地迈动着脚步,缓缓地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来到凉亭里面时,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凉亭中那张石凳,心中幻想着曾经自己的父母就坐在这个位置上,谈笑风生、共享天伦。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泡影罢了。
就在罗昌发愣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身旁的角落里正有一个穿着如同乞丐般的姑娘悄悄地朝着他慢慢靠近。仔细看去,这位姑娘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身形略显消瘦,但却给人一种轻盈之感。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羊脂玉一般细腻柔滑,只是此刻被灰尘和污垢所掩盖,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光泽。
再看她的头顶,戴着一顶由各种颜色、质地的粗布混合编织而成的帽子,显得有些杂乱无章。身上则穿着一套破烂不堪的乞丐服饰,衣服上满是补丁和污渍,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风雨洗礼。
她的左手紧握着一只残缺不全的破碗,碗边还有几处明显的缺口,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开来。而她的右手,则握着一根足有三尺多长的长棍,这根棍子或许是她行走江湖时用来防身或者支撑身体的工具吧。
可能由于长时间处于流浪状态,缺乏良好的生活条件和充足的食物供给,使得她的面庞显得十分清瘦,脸颊微微凹陷下去,颧骨略微突出。那张脏兮兮的脸蛋让人难以看清她真实的容貌,但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依然能够感受到一丝灵动与聪慧。
转眼间,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罗昌的身后。然而,此刻的罗昌却仍然深陷于内心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他的思绪依旧处在悲伤中,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突然间,一只脏兮兮的手轻轻地抬起来,缓缓地搭在了罗昌的肩膀之上。这突如其来的触碰犹如一道惊雷划过夜空,瞬间将罗昌从痛苦的深渊中惊醒过来。他浑身猛地一颤,本能地一个飞身翻过身来,稳稳地落在了两步开外之处。与此同时,他右手迅速握住腰间的剑柄,用力一抽,一把寒光闪闪的桃花剑如蛟龙出海般应声而出,直直地指向那名乞丐。紧接着,罗昌怒目圆睁,扯开嗓子大声吼道:“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的小乞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望着面前手持利剑、气势汹汹的罗昌,嘴唇微微颤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待到罗昌定睛看清楚眼前之人不过是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后,心中的警惕之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慢慢地收回手中的长剑,插入剑鞘之中,然后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干嘛啊!吓到我了!”小乞丐怒目圆睁地吼道,然而下一秒,他却像是瞬间换了一副面孔似的,双手掩面,故作娇弱地哇哇大哭起来,那模样简直比受尽委屈的深闺小姐还要惹人怜爱几分。
罗昌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呀。一时间,他竟然语塞了,张着嘴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走到小乞丐身边,满脸歉意地道:“哎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这人呐,最见不得姑娘家掉眼泪了,只要你别哭啦,我马上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原本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乞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马就止住了哭声,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罗昌,眼中满是期待和怀疑,迟疑了片刻后问道:“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哦!”
“说实在话,像我这样堂堂正正、身高足有七尺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去欺骗一个小姑娘呢?”罗昌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来,拉钩!”只见那个小乞丐迅速地伸出自己脏兮兮的手指头,摆出了一副拉钩的姿势。
看到这一幕,罗昌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小家伙还真是天真可爱啊!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与小乞丐的指头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哦!然后还要盖章!”小乞丐兴奋地喊道,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罗昌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活力和童趣的小乞丐,心中原本因为一些琐事而产生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他微笑着回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被小乞丐这么一带,罗昌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接着,他好奇地问道:“既然我已经答应要请你吃好吃的啦,那么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当然可以啦!嘿嘿,我叫荷香,一直就住在这儿呢。”小乞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紧接着说道。
“这里是你家?”罗昌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望着小乞丐。
“可不是嘛!我呀,都在这里住上好几年了。谁让咱是个可怜的小乞丐呢,反正也没个固定住处,只要是没人要的地方,那就都是我的家啦!”荷香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仿佛早已看淡了一切。
听到这话,罗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那……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呀?”
荷香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他们都不在人世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更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落寞与哀伤。
看到荷香这般模样,罗昌顿时感到一阵懊悔,他赶忙道歉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么多的,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实在对不住啊!”
然而,荷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故作坚强地说道:“没关系的,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啦。”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她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你叫荷香,荷花的荷么?这世上还有姓荷的?”罗昌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缘故,自从遇见这个小姑娘后,心中便总有一股想要倾诉的欲望,仿佛与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永远都说不尽的话语。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失去双亲的痛苦,那份相似的身世让彼此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共鸣吧。
“没错呀,那你叫什么?”荷香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
“我叫罗昌,就是那个‘罗’字加上一个‘昌盛’的‘昌’。”罗昌回答道。
“哦哦,原来如此。”
“......”
随后两人便继续前行,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朝着岳阳楼的方向缓缓走去。只见荷香一路上如同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般,不停地蹦蹦跳跳,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罗昌,他显得有些拘谨,每走一步似乎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自己会说错话或者做错事一样。尽管如此,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前方那个活泼可爱的身影,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全然不知这个姑娘将会成为他一生的牵绊。越国公府遇荷香,终是负了俏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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