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教堂的彩窗碎片在月光下泛着脓疮般的色泽,我蜷缩在告解室腐烂的丝绒帘幕后,用生锈的止血钳挑开肋间的蛆虫。三天前从海底祭坛带回的星图正在皮肤下蠕动,那些嵌在溃烂伤口里的青铜碎屑,此刻正沿着血管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这让我想起七岁那年,疤脸用烧红的缝衣针在我后背刺下的伪星座,每个针眼都灌满了教堂地窖的防腐剂。
怀里的铜钟残片突然开始震颤,频率与左耳鼓膜的旧伤产生共鸣。这残片是昨夜从消防员尸体口腔挖出的,他肿胀的舌苔下刻着"S.M"的缩写,与翡翠尾戒内侧的蚀痕如出一辙。当钟片贴近溃烂的肚脐时,腐肉中突然钻出半截脐带状的青铜锁链,链节上的血痂正组成老院长弥留之际念叨的拉丁咒文。
地下墓穴的腐臭突然浓烈起来。我拖着渗血的裹尸布爬向圣坛,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照亮祭坛底部——二十三具石棺呈逆北斗阵型排列,每具棺盖都刻着与青鸟号裹尸袋相同的编号。当铜钟残片触碰到第七具石棺的船锚标志时,棺内传来指甲抓挠大理石的刺响,这声音与十二岁那年在冷库听到的冻尸苏醒声完全重合。
撬开棺盖的瞬间,防腐液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穿修女服的残骸。她左手缺失的小指位置插着青铜钟摆,摆锤表面渗出的蓝血正勾勒出我童年藏在孤儿院墙缝里的涂鸦。当我想扯下那枚翡翠尾戒时,骸骨突然暴起,断裂的肋骨刺入我肩胛旧伤,疼痛让记忆闪回到出生时的场景:产钳上的北斗七星刻痕、浸泡在蓝液中的脐带剪、还有那声与青铜钟摆共振的初啼。
逃亡中撞翻的石棺渗出星图状的血浆。这些粘稠液体在月光下汇聚成潮汐图案,指向教堂地下室那口被铁链封印的枯井。井壁的抓痕里嵌着婴儿的乳牙,齿面蚀刻的星轨与铜钟残片的裂痕完美契合。当第二十三颗乳牙嵌入井底凹槽时,青铜锁链突然如活蛇般缠住我的溃烂的左腿,将人拖向散发着胎脂腥甜的深渊。
井下的溶洞布满脐带状的钟乳石,每根石柱都在渗出蓝血。我爬过黏滑的岩壁时,怀里的铜钟残片开始发烫,烫伤处浮现出防空洞铁笼的序列号。暗河拐角处的磷光中,二十三具青铜摇篮随波沉浮,摇篮内的腐尸正用我熟悉的姿势蜷缩——正是每次被关禁闭时自我保护的模样。
河床突然震颤起来,成片的胎膜状物质从洞顶剥落。某张完整的胎膜上,用脐带血绘制的航海图正在显影,图上的血指印与停尸房档案里生母的指纹完全吻合。当我想揭下这张胎膜时,暗河深处传来熟悉的钟摆声,频率让左眼的旧伤开始渗漏防腐液——这液体在岩壁上蚀刻出的图案,竟是孤儿院厨房那口铁锅底的锈痕。
青铜祭坛从漩涡中升起时,我正被暗流卷向刻满星轨的礁石。祭坛中央的凹槽里浸泡着半具女尸,她的**位置嵌着铜钟的核心部件,二十三根青铜脐带呈放射状连接着周围的星象仪。当我的断指伤口触碰到女尸的翡翠尾戒时,祭坛突然翻转,露出底部锈蚀的船锚锁链——链环的磨损痕迹与童年项圈内侧的刮痕完全一致。
复活尸群从暗河爬出时,我抓起女尸的耻骨砸向星象仪。飞溅的骨片中,某块刻着"S.M"缩写的碎骨正好嵌入祭坛裂缝。整个溶洞开始轰鸣,青铜摇篮集体爆裂,涌出的防腐液在空中凝聚成北斗七星阵。阵眼处的光斑里,浮现出老院长抱着初生儿的画面——他正用产钳在婴儿肚脐刻下船锚标志,而产房角落的阴影里,穿胶衣的女人耳后蜘蛛纹身正在滴落蓝血。
攀上溶洞顶部的裂缝时,翡翠尾戒突然收缩勒断指骨。坠落的瞬间,我看见女尸腹部的铜钟部件开始逆向旋转,那些青铜脐带正将星轨刻入我的溃烂伤口。当后脑撞上礁石时,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涌来:出生时被剪断的脐带里藏着微型铜钟,孤儿院每顿掺着防腐剂的稀粥,还有火灾那夜疤脸在火场外摇晃的青铜摇篮——原来我才是第二十四个祭品,脐渊之钟最后一块残缺的钟舌。
暗河尽头的磷光突然大盛。成群的尸胎跪拜中,那口布满血痂的脐渊之钟正在缓缓升起。钟摆是二十三根拧成股的青铜脐带,钟体表面的霉斑正重组出我的一生:被铁链锁住的童年、在防腐液里挣扎的青春、还有此刻正被星轨蚕食的残躯。当铜钟开始自鸣,我意识到最后的蜕变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里钻出的不是蛆虫,而是带着血沁星芒的青铜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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