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雍正沉思录之龙椅上的刺

今天可以说我了。我是爱新觉罗·胤禛,你们现在应该都叫我雍正吧!从哪里说呢?就从我最重要的日子说起来吧!

我至今记得登基那天,龙椅扶手上的木刺扎进掌心的感觉。礼部那群饭桶肯定没检查过这把老骨头——就像他们从没认真核对过户部的账本。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余光瞥见老九的朝珠突然崩断。东珠砸在金砖上的动静,跟二十年前喀尔喀草原的箭矢落地声一模一样。鄂尔泰这老狐狸居然用靴尖碾住那颗滚向我的珠子,后来他解释:"臣怕皇上踩着滑倒。"放屁!他靴底分明沾着老八府上特制的沉水香。

回到养心殿,张廷玉递来的第一份密折就带着血腥味:"年羹尧青海大捷的折子刚到,八爷府后门就抬出三口樟木箱。"我蘸着朱砂批"知道了"三字,突然想起康熙四十七年,太子被废那晚,皇阿玛的朱批也是这么红得刺眼。

苏培盛小声提醒:"皇上,该用膳了。"我看着御膳房呈上的燕窝鸭子——这道当年孝懿仁皇后最爱的菜,如今成了每日定例。就像那些山呼万岁的嘴脸,不过是套排练了千百遍的戏码。

"撤了吧。"我推开碗盏,"传李卫。"

当李卫顶着满头雪花冲进来时,我正用银刀剖开山西巡抚的请安折。果然,夹层里藏着诺岷的血书:"八爷命臣亏空四十八万两以备..."

"主子!"李卫这愣头青直接抢过密信,"诺岷这老小子在牢里还嘴硬,说..."

我抬手打断他。窗外北风卷着碎雪,像极了康熙五十六年那个冬天。当时我奉旨查户部亏空,老八在乾清宫台阶上拦住我:"四哥,天冷,喝口热酒?"那酒盏边缘,分明沾着诺岷惯用的沉水香。

李卫查山西亏空的法子很特别——他让全省官吏在关帝庙前对账。据密折记载,当时庙里那尊青龙偃月刀突然自己晃了三下。

"皇上您看,"这混球在奏折里画了把带血的算盘,"平阳知府吓得尿了裤子,招出八爷收了他们二十万两'冰炭敬'。"

我盯着那个"冰炭敬",突然笑出声。多雅致的名字啊!就像老八府上那些"清谈会",实际不过是分赃宴。康熙六十一年腊月,我亲眼看见九门提督送他的纯金寿星——重四十八斤,正好是山西亏空的万倍。

"主子..."苏培盛鬼鬼祟祟凑过来,"粘杆处来报,八爷今早去了景陵。"

我手里的朱笔一顿。十四弟正在那里守灵,而老八腰间总挂着那把先帝赐的蒙古匕首。想起康熙五十年猎场那次"意外",我立刻写下密旨:"着图里琛带血滴子护卫怡亲王。"

雨夜批折到三更时,突然发现田文镜的密折被茶渍晕开个"八"字。这个暗号让我们想起二十年前在苏州,邬先生教我们用明矾水写密信的日子。当年那个瘸腿书生说过:"四爷要防的从来不是明刀,是那些裹着蜜糖的砒霜。"

就像此刻御案上那盏参汤——老八派人送来的,说是用长白山百年老参熬的。我端起碗泼进盆栽,三天后那株南洋进贡的朱槿就枯死了。

我记得,年羹尧的折子总是与众不同——别人用黄绫,他偏用白鹿皮;别人写"恭请圣安",他写"西北大捷,皇上看着赏吧"。

我盯着最新这份请功折子,上面居然沾着血渍。张廷玉说是猎鹰的血,可那分明是人血干涸后的锈色。折尾还附了首诗:"塞外雪深没马鞭,将军夜枕刀枪眠。"好家伙,这是在提醒我他随时能带兵进京?

"皇上,年大将军求赐三眼花翎。"隆科多捧着个锦盒,打开竟是条纯金打造的辫子——跟我发型分毫不差。

我笑了。笑得苏培盛差点打翻茶盏。十年前在四川,这个姓年的还是个吃馊饭的游击将军,如今倒学会用金辫子要挟皇帝了?

"准。"我提笔写朱批时,墨汁在"恩准"二字上晕开大片阴影,像极了那年青海战场上未干的血泊。

粘杆处的密报来得及时。岳钟琪画了幅年府后院的"生祠"草图:金像高九尺九寸,底座刻着"宇宙大将军"五个字。我数了数库存的砒霜——正好够泡三根金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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