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来乍到

高中是什么样呢?林凝之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这个烈日炎炎的季节开启了她的高中生活。她背上妈妈给她新买的大红色书包,说是进入高中要有个好的开头,红色嘛,吉利一点,来个开门大吉,可是林凝之是非常不想要这个颜色的书包的,红色,太惹眼,她宁愿是其他的一些淡颜色,她一直就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她平常穿的衣服,大多都是米白色和淡蓝色,她其实挺喜欢黑色的,但妈妈时常调侃她说,本来就没有多白,穿的一身黑更显黑,女孩子穿的明亮清爽一些嘛。她无力反驳,一是她的肤色确实是地地道道的黄皮,而是她自己也喜欢简约淡雅的风格,所以之后妈妈给她买衣服全买的白色系时,她也接受了。

经历了一个中考暑假,她什么事也没有做,不像其他同学到处旅游,参观名胜古迹,吃遍各地美食,她就只是和弟弟一起,两个人回了老家,在一个小镇上,和那几本高中必读书目一起,度过了那漫长的假期。由于没怎么运动,所以一个假期她就长胖了十多斤,等开学时妈妈再见她时,都忍不住笑她,说一个假期就长得圆滚滚的,听的林凝之心里直发慌,她本想着要以一个良好的形象去迎接她的高中生活,不料却因体重引得直发愁,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在意形象的。看见她那满面愁容的模样,妈妈又安慰她,哎呀,没事儿,等上学去了,就又瘦回来了。没办法,她只能极力忍住心里的焦虑,直到开学那天到来。

8月29日,林凝之六点过就起床了,洗漱好后,挑了一套她认为显瘦的衣服穿上,然后打开行李箱,又一次认真清点要带的东西,一边想着还有没有遗漏的,检查完后,她就瘫坐在沙发上,想以她最放松的姿势来缓解心中的紧张,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餐了。她拿着手机,准备看时间,可当望着屏幕里的自己时,又灵机一动,跑到浴室里,准备为自己梳个发型。她望着镜子里短头发的自己,又不知该扎什么发型,因为头发太短,很多好看的发型根本扎不了,于是,她便拿了两个黑色小夹子,在头发两边试着找到适合的位置和角度别上去,反复夹取多次,她才称心如意了,她在镜子面前微微摆动头,并试着做出几个可爱的表情,唉,可是看着自己脸上的青春痘,她就觉得自己怎么都可爱不起来,于是心烦地走出浴室,迎面碰见刚起床的弟弟。

“你怎么不在睡一会儿,还早呢!九点半才去学校呢!”

“睡不着了。”说完便去洗漱了。

林凝之来到厨房,看看妈妈做好早餐了没,其实,她是不想吃早餐的,因为在大事面前她总是非常没有食欲,但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妈妈是不会答应的。

“弟弟起来了吗?”妈妈一边用漏勺舀着锅里的面一边问道。

“起来了,刚起来。”

“让他搞快点,面要坨了。”

“哦。”林凝之走过去端起盛好的一碗,来到客厅,朝着正在浴室里洗漱的弟弟说:“弟弟,你快点,面煮好了。”然后便吃了起来,由于还很烫,她就只能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妈妈端着煮好的两碗面走过来了,“儿子,快来吃面啦!”,只听见“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弟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时间,就听见餐桌上一阵阵“吸溜”声,至于爸爸不在这个阵容里,究其原因,那是他在外地,一时回不来,所以护送林凝之到学校的任务就交给了妈妈和弟弟。弟弟是初二学生,明天才开学,所以今天能送姐姐去学校。

吃完饭,三个人休息到九点半,才出发去学校。

他们的出租车还在离校门十几米远的地方时,就已经看见了大量人群,林凝之之前好不容易消散的紧张感刹那间又复涨了起来,她立刻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肚子开始出现微微的疼痛感,手心直冒汗,她忍不住抖起腿来,车子再往前开一段小小的距离就无法继续往前了,于是,他们下了车,从车上搬下林凝之大包小包的行李。

终于走到了校门口,林凝之抬头一望,只见高大的校门上方立着用金色金属铸成的“灵夕高中”四个大字,她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四处张望着。

一座小小的喷水池正对着校大门,四周种着紫薇花,而后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场地的左边是教职工的办公楼,右边放着几块公告牌,上面陈列着学校历来的优秀毕业生。林凝之顺着走过去,妈妈和弟弟就在后面跟着。爬过一段小阶梯,又是一片开阔的视野,但也稀稀落落的种着几棵小树苗,在这场地对面就是四五层楼高的食堂。他们从小阶梯上来后向右转,转到第二个连着的阶梯,这个阶梯的尽头就是他们的目标了——女生公寓。女生公寓共有三幢楼,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每幢楼的周围都有种着茂盛的红叶石楠,三幢楼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花坛,里面种着李子树和枇杷树。

林凝之在第三幢楼第四层的410室,等到三人一齐把行李箱搬到目的地,早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现在本就是炎热天气,加上开学季,人又多,稍微动一动就会出汗,更别说还要费力搬一大堆行李了。这时寝室已经来了两位同学,林凝之悄悄地瞟了几眼她未来的室友,当着家人的面,她有点不好意思和她们打招呼。他们把东西放到5号床前——这是林凝之的床位。

“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东西我自己收拾。”她想着自己那么大了,要独立一些,尽量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欸,不要我们帮忙吗?你一个人能行吗?”妈妈有点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放心吧,我可以,再说了,初中我一个人也收拾过好多次了。”

“哎呀,多个人一起收拾快一些嘛!而且你不是还要到教室去报道吗?”

林凝之这才记起来,到校后要先去班级报道,于是犹豫了一下,便说:“行吧,那我去报道了。”

林凝之背着那个大红色的书包出了公寓楼,一路上她看到不少打扮鲜艳亮丽的同龄人,想到长胖了十多斤,脸上还有青春痘的自己,不禁有点怯场,这次,她不再好奇地东张西望了,而是顺着指路标,飞速奔向教室。

她走进了三栋教学楼中的中间那栋,沿着楼梯走到三层,她在12班,位于这层楼的中间部分。她进入教室,只看到在讲台的地方,站着两位家长和一位坐在板凳上正在写什么东西的一位男生,大概率,就是同班同学吧,而面对他们的一位年轻女性应该就是班主任了。等到他们离开,林凝之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不过,那位年轻的女班主任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认真地核对着学生的登记信息,直到林凝之坐在她对面的板凳上,她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来啦!我是你的班主任,来,先填一下这张表上的内容。”于是递给林凝之一张学生信息登记表。林凝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拘谨地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填表。

外面烈日当空,教室里却因开了空调而十分凉爽,不过林凝之并没有因为这舒适的温度而镇定放松下来,她十分紧张,因为教室里只有她和这位班主任,环境非常的安静,她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极力控制着因爬楼梯而想大出气的欲望。她的耳边充斥着班主任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她不敢抬头,心里只想着赶快写完表好回寝室,一方面是那边还有妈妈和弟弟等着,更重要的是,太尴尬啦!她真希望能立刻来个人,打破这让人紧张的安静气氛。

终于终于,填完啦!林凝之恭恭敬敬把登记表交给班主任,班主任扫了一眼,抬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对她说:“下午六点半到教室哦,要开班会。”

“嗯嗯,好的,谢谢老师。”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教室。

当她回到寝室时,妈妈和弟弟已经离开了,换做是初中,她怕是早已双眼通红,眼泪滑落在脸颊上了吧,现在已经不同了,她习惯了一个人离开家读书(初中有了读寄宿学校的经历),并且这所高中离家不算太远,所以这次,她才不会哭呢!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点无聊,戴上耳机,在手机上刷起了视频。寝室里现在共有五个人,一号床的那位同学已经收拾完毕,也坐在位置上,玩着手机,二号床不见人影,剩下的两位似乎刚来不久,还在和家人一起收拾呢。现在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可是林凝之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她感觉时间过得可真慢啊,明明在家时只觉得才看了一会儿电视,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现在觉得已经过了很多行程,迟迟不见时间的流逝,唉,好想念那柔软的沙发,大大的电视机,冰凉的橙汁啊!平常觉得有趣的视频在这时也黯然失色,好不容易才消磨了半个多小时,这时整个寝室的人都收拾好了,只是迟迟不见还未来的那个同学的身影。一同前来的家长们各自叮嘱孩子们几句后,就离开了,这下,寝室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

五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做自己的事,听那声音,看那动作,都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大的声响吵到了别人。林凝之很想打破这种沉默,虽然她不属于那种性格张扬的人,还有些稍微的社恐,但在遇到一群比她更安静的人时,她往往会成为最活泼的那个,成为调节气氛的小能手,但此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当她还在犹豫时,一道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大家要不要都介绍一下自己啊,嗯,我叫杨燕,本地人,之前读的一中。”林凝之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号床的那个女孩儿在说话,个子很高,不胖不瘦,穿着纯白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搭配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扎着低马尾,也是地地道道的黄色皮肤,带着一副银色镜框眼镜。她坐得很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带微笑地说着。大家听见她的话,都陆陆续续转了过来,相互面对着。这一句话产生的效果,就像把一块石头投入一片平静的湖后,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于是大家都默契的按照床位顺序,依次介绍起了自己。二号床的同学叫王静,之前读的中府学校,也是本地人,三号、四号床的刘青青、古昔也分别介绍了自己,轮到林凝之时,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突然感受到这么多股视线,她有点害羞,双手交叉扣着,大拇指不停地摩挲,也仿照前面同学的模式,介绍起自己:“我叫林凝之,之前是二中的,算是本地人吧。”说完,又难为情地笑了笑,正式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她总是显得非常害羞,因为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名字,总感觉别扭,似乎在说某个非常重要人物的名字。

几个女孩儿又各自说着自己的生活习惯(这是为了以后不给别人带去困扰)和各自的兴趣爱好,这些所有的互动都是在杨燕的引导下进行的。到了一点钟,大家都想要午休一下,毕竟忙了一上午都有点累了,而且下午要开班会,那可是整个班级的同学第一次正式见面,可得把精神养好一些。

一个小时后,大家陆陆续续地醒了,这下寝室又回到了先前的安静状态,不过这次的安静气氛不同于之前,让人感觉要放松些,有时两个人进出阳台,迎面碰上还会相视一下,等回到了座位,心里还会暗暗高兴,细细回想刚刚和别人打的招呼。她们是那么的害羞,激动且小心。

大家都在寝室里等到吃下午饭的时间,除了林凝之,其他人都去找自己的初中同学,结伴去食堂吃饭了,本来杨燕邀请和她一起,林凝之以不饿的说辞婉拒了,其实,她还是感觉有点饿的,毕竟从早到现在,她只吃了早上那碗少量的面,但她下定决心从今天步入学校的第一起,要开始减肥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怕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她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因为她的初中同学里,没有一个人来到这所学校,没有人和她一路走一路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就会胡思乱想,总觉得别人在盯着她看,是不是在议论她脸上的痘痘?是不是在说她胖?尤其是在看到一些形象十分好看的同学的时候,她就更加害怕了,因为她控制不住要做比较。唉,她也没有办法,自从初中之后,她就越发在意自己的外貌形象,让她很焦虑。于是她就一直在寝室呆到了六点多,才出发去教室。

她越靠近教室,心里就越慌,双腿直发软,她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走到教室后门,看到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于是迅速地扫描一眼,寻找空位置,忽然看见靠近后门的倒数第三排,有个短头发女生单独坐着,她抱着书包,弯腰快步走向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说:“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短头发女生转过头看向她,摆摆手,林凝之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坐了下去。

她不敢抬头张望,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无措,她赶紧拿出手机随意地翻着,这样似乎就显得有事做一样,让人觉得没有那么尴尬。忽然,林凝之觉得教室安静了,抬头一看,便看到班主任正在讲台上打开多媒体,这下大家地目光一齐聚向了讲台,林凝之这才得以有机会观察起班主任来——穿着一件蓝色薄衬衫,黑色宽松短裤,一头黑色大波浪,皮肤白暂,左手腕带着一根红绳,此时正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多媒体屏幕。温柔,气质好,很有活力。这是林凝之对这位班主任的第一印象,她觉得自己进入高中的第一件幸运事就是自己的班主任是一位女士,而且看起来还如此年轻,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应该能和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合得来。

班主任打开PPT后,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下全班,清清嗓子,说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木楚溪。”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此时,林凝之听到后面有几道女声说:“班主任名字好好听哦,人又长得漂亮。”嗯,确实。给人一种端庄而又细腻的感觉。林凝之在心里默默赞同。“我很高兴,未来三年能和大家并肩而行,一起成长,一起加油!在将来,如果大家遇到了什么困难,愿意的话,尽管来找我,不要害怕麻烦我,作为你们的老师,能帮助到你们,我很高兴。”短短的几句话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意,安抚了一群对未知的高中感到有些担心的心灵。接下来,木老师再说几句简单的话语后,就让大家准备几分钟的自我介绍,顿时,教室里嗡嗡的嘈杂起来。林凝之又开始心跳加快了,她这一天都心跳加快好几次了。她默念着等会儿的介绍词,生怕自己紧张会忘记,能不能让人有深刻印象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要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并且要迅速不结巴,然后赶紧下来,这就是她的目标。

“好,现在从进门这个方向往讲台这边,然后呈S型,依次来。”木老师说。

还好不是后门开始,林凝之暗喜道。

虽然上面的同学在做自我介绍时,林凝之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可她实际上什么也没记住,脑海里全是她做自我介绍的场景。只有当自己的室友在介绍时,她才会停下来认真听一听。

真不好受,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林凝之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就像在打鼓一样,越来越剧烈,甚至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随着心跳节奏微小晃动。啊啊啊啊,快点结束吧。她在心里大叫着。

终于轮到她了,她极力保持镇定,想展示自己的从容,站上讲台后,眼睛直盯地板,嘴里机械地念着已经重复过很多遍的台词,最后再来个鞠躬,完美收场。踏下讲台的那刻,心中重石落地,她一边品味着自己刚刚的介绍,觉得自己做得太棒了,不过要是声音再稍稍大一点就更好了,一边回到了座位。

介绍环节过后,木老师组织上交手机,然后就开始讲各种校规了,林凝之虽坐的端正,却不时的发神,左耳进右耳出,反正校规就那样,和初中差不多一样。之后老师又让班上的男生去领军训服,因为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等军训服分发完毕,木老师简单地说了下明天早上的集合地点,班会就结束了。

林凝之抱着军训服回寝室的路上想回着自己初中的军训,很累但又很开心,能和一群人一起向着共同的目标,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寝室,看见寝管阿姨正和大家说着什么,原来是她们这个寝室只有五个人,四个12班的,1个11班的,阿姨怕那个11班的同学会孤独,所以想调一个同学到另一个也只有五个人的寝室,不过都是12班的,然后调一个11班的到410,但大家都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着实不想再搬东西了,阿姨也有点无奈。

“没事,我搬过去。”林凝之说道。

阿姨看着林凝之,一脸高兴,然后去林凝之要搬到的寝室——414,叫那里的同学来帮忙搬东西。

在几个人的合力之下,林凝之的东西也是一会儿就搬完了。唉,就是要重新认识室友了。林凝之不禁想笑,今天一下认识的同学还挺多,她是那种听一次别人的名字就能记下的人,前提是她有意记住别人的名字。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11点熄灯,只有十来分钟了,所以林凝之顾不得介绍自己和认识新室友了,迅速整理东西,然后洗漱,上床后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道铃声,寝室楼熄了灯。

林凝之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在读初中时就觉得高中离自己很遥远,等真正来到高中,还是觉得不真切。唉,好想念家里的大软床啊……于是,伴随着一阵阵思绪,林凝之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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