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轴在掌心泛起温润的触感，仿佛一块浸过月光的暖玉。凌辰站在木屋前的高地上，五指微微收拢，感受着卷轴上符文的脉动。
地平线处的灰雾正翻涌着逼近，雾中隐约传来腐狼的嚎叫，但此刻这些威胁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他低头凝视卷轴表面流转的光泽，似乎有着掩藏很深的秘密。
"系统出品，果然讲究手感。"凌辰屈指弹了弹卷轴边缘，记起了穿越前在博物馆隔着玻璃柜看过类似的古物，那些被岁月侵蚀的羊皮纸永远裹着阴冷的死气。而此刻掌中之物却截然不同，区别是它有温度的，甚至能感受到某种近乎心跳的律动。
沐晚夕走到身旁，看了一眼卷轴，发出一声冷笑："再摩挲下去，卷轴都要被你盘出包浆了。"
凌辰转身，阳光恰好勾勒出剑修凌厉的侧影。他晃了晃卷轴，纹路在空中拖曳出流光："英雄大人不觉得这像情书？你看这纹路缠绵悱恻的......"
剑气又擦着耳际掠过，削落几根翘起的碎发。沐晚夕冷哼道："要升级就快些，腐狼群可不会一直等着你升级。"
凌辰咧嘴一笑，将卷轴高举过头。阳光穿透薄雾，在羊皮纸表面撒下细密的光斑，那些沉睡的符文好似突然活过来般扭动。他深吸一口气，系统提示音在耳畔想起：【检测到1级领地升级卷轴，检测到升级材料符合，是否立即使用？】
指尖重重按向虚空中的确认键。卷轴骤然腾空，化作万千金色光粒钻入地面。地面随后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兽在地底翻身。凌辰踉跄后退半步，靴跟陷入突然隆起的土丘。木栅栏发出"吱呀"声，裂缝中迸发出翡翠色的藤蔓。那些藤条如同饥饿的蛇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绕、绞紧、重组，木刺在新生藤蔓的挤压下崩裂飞溅，在空中划出危险的抛物线。
"退后！"凌辰拽住好奇凑近的王奕山。莽汉的脸庞被绿光映得发青，战斧刃口反射出藤蔓上密布的金属倒刺。陈芸抱着药篓踉跄后退，晒干的止血草又撒了一地，深绿色叶片在空中翻飞如蝶。某个流民少年想去捡拾草药，被突然暴起的藤条抽中手背，顿时皮开肉绽。
翡翠色的浪潮席卷整个领地。原本九平米的木屋在藤蔓包裹下剧烈变形，茅草屋顶被厚实的棕榈叶层层覆盖，裂缝处滋生出半透明的胶质物，雨水终于再也不会随意漏进来。歪斜的门框被崭新橡木取代，门轴缠绕着蛇鳞状金属丝，随着藤蔓收束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集体木屋的骨架从地底隆起，六棵变异巨树的枝干虬结成环形拱顶，叶片边缘泛着金属冷光，集体木屋的框架正在逐渐显现。
凌辰的视网膜上系统还在提示：【领地升级中......】淡金色的信息充斥着视野，他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信息直接灌入大脑。当"可命名"三个字浮现时， "叫......"他目光扫过惊惶的流民。抱着婴儿的妇人缩在断墙后，枯瘦的手指死死捂住孩子的嘴；佝偻老者跪在焦土上，混浊的眼泪冲刷出脸上沟壑的轮廓。这些画面与记忆中的地铁站重叠，那些被白光吞噬前最后的尖叫，广告屏上扭曲的极光，还有掌心残留的、陌生人被挤散时的温度。
"叫曙光城。"凌辰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强大的能量。翡翠藤蔓应声收缩，在领地边界织成荆棘城墙，倒刺上凝结的露珠折射出虹彩，"在这见鬼的世道里，总得有人相信曙光终会来临。"
沐晚夕的剑气突然凝滞。红衣剑修立于箭塔上，看着凌辰染血的嘴角，她清楚地记得三日前这男人被腐狼撕开后背时，也是用这种混着血沫的语气说"死不了"。此刻他站在重生的领地中央，破旧的麻衣被藤蔓镀上翡翠光泽，仿佛荒野本身在为他加冕。
"装模作样。"她收剑入鞘，余光悄悄瞥向领地的方向。
震动渐息，翡翠藤蔓在城墙顶端蜷曲成倒刺王冠。王奕山用战斧柄戳了戳新生的土坯围墙，表面淡金符文流转，将他的蛮力尽数吸收。"神了！"莽汉摸着后脑勺傻笑， "这墙比工地水泥还结实！"
陈芸蹲在集体木屋前整理药草，指尖拂过自动生成的青石药臼。晒干的狼毒草与止血藤在臼中自动研磨，淡绿色药粉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陈芸擦拭石臼时指尖突然刺痛，翻转底部发现几道凌厉刻痕，分明是刚才剑气无意间留下的痕迹。她抬眼望向正在调试弩机的沐晚夕，红衣剑修正在调试卡住的齿轮。
【领地升级完成！】
【曙光城（1级）领主实力升级为2级】
【面积扩展至200㎡】
【新增建筑：集体木屋×5（每个可容纳20人）】
【防御升级：土坯围墙（耐久度500/500）】
【箭塔升级：穿透+10，新增毒箭槽】
凌辰只觉得一股气力涌入身体，终于升级了，虽然还是会被某个剑仙按着摩擦。
"领主！西边来人了！"王奕山的吼声混着纷沓的脚步声传来。十余名衣衫褴褛的流民挤在焕然一新的栅栏门外，最前方的老者拄着半截兽骨，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树屋檐下晃动的熏肉。
凌辰点开视网膜上的分析界面，猩红文字在流民头顶浮动：
【张全福（流民）•饥饿值92%】
【林小月（流民）•健康值41%】
【吴大勇（流民）•携带自制匕首】
"英雄大人，"他偏头冲沐晚夕眨眼，"你看怎么办？"
"全杀了最省事。"沐晚夕抱剑倚着箭塔，冰冷的眼神中映出流民们瑟缩的影子。
"那多浪费劳动力。"凌辰推开崭新的栅栏门，晶核在掌心泛着暗红微光，"排队登记，签好契约，闹事者喂箭塔。"
流民们挤作一团涌入，陈芸抱着登记簿手忙脚乱。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突然越众而出，镜片在晨光下泛着冷白："按抵达顺序编号，伤患优先处理，青壮年负责搬运建材。"混乱的队伍竟自发分成三列。
凌辰眯起眼，视网膜弹出信息：【谢明枢（流民）】。青年正在调解争执，瘦削的后背绷得笔直，沾满泥渍的衬衫袖口露出半截烫伤疤痕，那形状像极了算盘珠子。
"你叫谢明枢？"凌辰抛去块软香面包，看着对方精准接住，"以前当过管理？"
"上市公司财务总监，"青年撕开包装的动作斯文得与周遭格格不入，"如果没有那道白光的话。"他推眼镜的指节有一瞬泛白。
"第二小队队长，"凌辰将刚生成的青铜徽章抛给谢明枢，"会管人吗？"
青年双手接住徽章："我会努力的，我建议增设东南角瞭望台，我从那边过来，那边的异兽可能会更多一些。"
凌辰听言，看了眼东南方向，"好，我给你开放一些领地管理权限。"
等闹哄哄的流民全部安顿下来，谢明枢正站在墙边绘制工事图。炭笔在粗糙的墙面上游走，每一道线条都精准得像是用尺规量过。流民们扛着木材从他身后经过，原本散乱的脚步渐渐被他的口令调整成整齐的节奏。
"横梁间距再缩短两寸，"他指着刚搭起的瞭望台骨架，"这里要预留弩机基座。"
抱着木板的少年嘟囔："又不是盖皇宫......"
"等腐狼咬断你的脖子，"谢明枢的镜片闪过冷光，"你会后悔没多钉一颗钉子。"他突然抬手扶住倾斜的支柱， "榫头斜角30度，王队长！"
王奕山应声抡起战斧，斧背"咚"地砸入木材缝隙。原本摇晃的框架瞬间稳固，惊得少年们瞪圆眼睛。莽汉抹了把汗："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
另一边，陈芸正将晒干的草药铺在青石板上。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正偷偷捡拾地上的药渣。
"这个不能吃！"陈芸慌忙抢过发霉的叶梗，"会肚子疼的。"
女孩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陈芸咬咬牙，从贴身衣袋摸出1个肉包，这可是刚刚领主额外奖励给她的食物。女孩狼吞虎咽时，她瞥见对方脖颈的烙印：扭曲的黑鹰图案，边缘还带着溃烂的脓血。
"别怕，"陈芸蘸着药汁轻擦伤口，"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高墙上突然传来凌辰的呼哨。他单腿悬空坐在箭塔边缘，精铁长枪横在膝头，枪尖挑着半壶聚宝盆生成的果酒晃荡："英雄大人，上来赏个月？"
沐晚夕跃上箭塔，嘴上还是那么不饶人："你若摔成肉泥，我倒省心。"
"那多可惜，"凌辰晃了晃酒壶，液体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我还等着你教御剑呢。"他突然指向下方，集体木屋透出的暖光中，流民们正围着火堆分食肉汤。王奕山用战斧柄敲击铁锅，走调的歌声现在听起来那么让人安心。
沐晚夕的眼睛轻轻颤动。她看见佝偻老者将肉汤喂给怀中的婴孩，看见谢明枢借着火光修改工事图，甚至看见那个偷药渣的小女孩蜷缩在陈芸膝头安睡。这些画面，让她握剑的手有一瞬松懈。
"为什么？"她突然开口，"你本可以独善其身。"
凌辰仰头饮尽残酒："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心硬如铁，总归还是要有一份希望，不是么。"
沐晚夕的剑气无声漫开，为熟睡的流民挡去危险。当最后一个火堆熄灭时，凌辰举起空酒壶对着星空："敬所有不肯低头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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