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余音在国子监上空回荡，第十三记钟声像一把钝刀锯着每个人的神经。李无咎看着祭酒尸体上疯长的红色根须，忽然想起阿罗的警告——尸体腐败速度会加快三倍。
"退后！全都退后！"杜蘅厉声喝退围上来的学子，自己却踉跄着扶住石栏。李无咎注意到他左手袖口渗出的暗红色正在扩大。
"杜大人受伤了？"李无咎假意搀扶，指尖精准按在对方腕间穴位。杜蘅闷哼一声，袖中滑落半卷染血的竹简。
竹简展开的刹那，李无咎瞳孔骤缩。上面用朱砂画着七朵莲花，每朵花蕊中都写着一个名字——包括已经死亡的张更夫和祭酒。而最后一朵未填写的莲花旁，赫然标注着"神策军录事李"。
"这不是我的..."杜蘅声音发颤，左手终于暴露在晨光下——他的掌心有一道新鲜的刀伤，伤口形状恰似半朵莲花。
大理寺差役突然拔刀相向。李无咎在刀光袭来的瞬间翻滚到石栏外侧，怀中虎符突然发出嗡鸣。那些从祭酒尸体蔓延出的红色根须像得到指令般暴长，缠住最近三名差役的小腿。
惨叫声中，李无咎看见崔明远瘫坐在回廊转角，手中捧着个描金漆盒。盒盖缝隙里垂下一缕与根须相同的猩红丝线。
"崔明远！放下那盒子！"
书生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他掀开漆盒，里面竟是用红线捆扎的一束头发——李无咎认得那是自己前世在军营时的发式。
根须突然调转方向朝李无咎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晨雾中飞来三枚银针，精准钉入漆盒。阿罗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虎符铭文！快念虎符背面的铭文！"
李无咎掏出滚烫的青铜虎符，在看清背面新浮现的文字时如遭雷击——那竟是父亲临终前反复吟诵的《孝经》选段。当他下意识念出"身体发肤"四字时，扑到眼前的根须瞬间僵直枯萎。
杜蘅趁机斩断缠住差役的根须，却见崔明远七窍流血地栽进池塘。漆盒沉入水底的瞬间，整个国子监的地面开始震动，藏书阁方向传来梁柱坍塌的轰响。
"平康坊..."李无咎抹去脸上血污，发现虎符表面又多了行小字："酉时三刻，胡姬酒肆。"这与他前世追查的军械走私案线索竟完全重合。
阿罗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淡去，唯有朱砂痣红得刺目："下次月升时，尸斑会爬满活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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