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雪的指尖触及时,虚空裂隙正在渗出青铜脓血。
女蛟皇——或者说已化作人形的青离,突然捂住眉心赤焰印记。她的指缝间溢出暗金色的光,在虚空中凝成箭头,指向裂隙深处蠕动的巨茧。茧壳表面浮凸的纹路,赫然是慕清雪三日前在玄冥界刻下的逆转篇残章。
"娘亲,它在模仿我们。"青离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这是吞噬过多青铜心核的后遗症。她扯开衣襟,心口处跳动的赤焰火种正被茧壳纹路同步闪烁,"每个呼吸...都在进化..."
慕清雪的天道印记已蔓延至锁骨,细看会发现那些纹路并非赤焰,而是凝结成晶体的烬灰。她并指划开裂隙,涌出的不是虚空乱流,而是粘稠的青铜胶质——胶质中沉浮着无数修士的残肢,每块血肉都刻着《九洲烬》的篡改符文。
——
茧城没有天空,只有不断增生的青铜菌毯。
踏入城界的刹那,慕清雪的靴底就被菌丝缠绕。那些菌丝刺破皮肤,贪婪吮吸着她体内的烬灰。青离突然咬破指尖,将混着赤焰的血珠弹入菌毯——被沾染的区域瞬间碳化,露出下方森白的骨城基座。
"九百年前,北冥天域。"沈墨的声音突然从骨缝中渗出,他的残魂竟与骨城融合,"这里是我的...葬身之地..."
慕清雪抚过城墙,指尖传来刺痛。那些看似无序堆砌的骸骨,实则是按《九洲烬》经络图排列的阵基。当她的天道印记触及时,整座茧城突然翻转,露出倒悬的镜面之城——城中行走的,尽是身负赤焰印记的"慕清雪",她们怀中抱着青铜女婴,脐带连接着菌毯中的沈墨残躯。
青离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
她的视野穿透镜面,看见每个"慕清雪"都在重复不同的宿命:有人在分娩时被菌丝贯穿灵台,有人将怀中女婴炼成兵器,更有人与倒影中的沈墨残躯交颈缠绵...当某个"慕清雪"突然转头看向真实位面时,青离的复眼齐齐渗血——那镜中人额间,赫然是母树独有的青铜树纹!
"小心!"她拽着慕清雪暴退,原先站立处炸开菌丝尖刺。镜面泛起涟漪,走出的不再是倒影,而是身披青铜嫁衣的"慕清雪"。嫁衣下伸出十二对虫足,每根足尖都挂着星骸盟修士的头颅。
"欢迎回家。"镜中人裂开嘴角,露出母树根须般的口器,"该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了..."
她怀中女婴突然啼哭,声波凝成实质的青铜刃。慕清雪的天道印记应激而发,却在触及青铜刃的瞬间被污染——赤焰纹路中钻出菌丝,疯狂蚕食她的元神。
青离的脊骨刺破皮肤,化作九节骨鞭。
鞭梢扫过镜面之城,倒影们如蜡像般融化。沈墨的残魂从骨城基座升起,凝成半透明的琉璃剑。当剑锋刺入镜中人的嫁衣时,整座茧城响起婴儿的尖笑——被刺穿的伤口中涌出青铜女婴,她们脐带相连,在空中结成困龙阵。
"爹爹...还是这么天真..."女婴们齐声开口,声音与青离蜕变前一模一样,"当年在母树核心埋下烬毒时,没想过会被反噬吗?"
沈墨的琉璃剑突然软化,剑身浮现出清晰的脉络——那些竟是母树根须的微观结构。青离的骨鞭不受控地缠向慕清雪,鞭节处睁开暗金竖瞳:"娘亲...快斩断..."
慕清雪并指如刀,却斩向自己的天道印记。剥离的赤焰火种坠入骨城基座,九百年前北冥天域的记忆轰然灌入——
她看见沈墨跪在母树前,将《九洲烬》正本刻入自己脊椎;看见初代主宰的虚影从树心渗出,将沈墨的挚友炼成第一具青铜容器;最痛的是,当沈墨引爆烬毒时,北冥天域亿万生灵化作灰烬的瞬间...
茧城开始崩塌,镜面之城却愈发清晰。
青离的复眼完全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两簇跃动的赤焰。她撕开自己的胸腔,将燃烧的心脏按入骨城基座。当心脏与九百年前的烬毒共鸣时,倒悬的镜面之城浮现裂痕——每个"慕清雪"都开始燃烧,青铜女婴在火中化作灰蛾。
"没用的..."镜中人扯下嫁衣,露出与母树同源的青铜躯干,"你们每摧毁一座茧城,母树就多一具完美容器..."
她的躯干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赤焰火种——那竟是慕清雪刚剥离的本源!火种中包裹着微缩的九洲虚影,正被根须缓缓消化。
青离突然笑了,她残缺的心脏处钻出琉璃根茎:"娘亲,该换火了。"
慕清雪的天道印记彻底熄灭,瞳孔却燃起真正的混沌焰。她伸手探入镜中人的躯干,握住火种的瞬间,北冥天域所有灰烬倒卷重生——那些本该湮灭的修士残魂,此刻正从烬灰中站起,每个魂体都刻着逆转篇真文!
——
当最后一个魂体归位时,茧城显露出真实形态。
哪有什么青铜菌毯,整座城都是由《九洲烬》经文编织的陷阱。青离的琉璃根茎刺入地脉,九百年前的烬毒顺着根系反灌母树。镜中人在惨叫中崩解,她怀中的青铜女婴却突然跃起,咬住慕清雪的脖颈——
利齿入肉的刹那,女婴化作青铜碑文烙进血肉。慕清雪看着自己逐渐琉璃化的手臂,忽然明悟:这具躯体早已不是本体,而是母树培育的最完美容器。
虚空裂隙再度开启时,青离抱着昏迷的慕清雪跃入黑暗。在她身后,茧城废墟中升起新的青铜碑,碑文流淌着血色警告:
"第九容器已成,献祭之时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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