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干粮是你二父四父为你准备了很久的，够你吃半个月了，”叶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将干粮塞进背包，“冯五那个孩子，还是比较会寻找水源的，但是你们自己带的水还是得省着点用。”
叶星言默默地点点头。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行囊上，里面除了母亲和父亲们准备的干粮和水，还有母亲给的那张皱巴巴的地图，冯五送的锋利匕首，以及满是冯五回忆的项链。
“早些睡吧，”叶母拍了拍已经铺好的被褥，轻声说道，“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叶星言告别了母亲后就回到自己那个住了18年的简陋小屋。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以及一个小柜子外再无其他。
曾经这里也是她大姐住过的屋子。她的大姐比她大了31岁，她从小到大只见过她一次，那是一个干练的女人。虽然她们没有一起住过，但是叶星言总觉得这间屋子有她大姐的气息。
不过，从明天开始，这个她住了十八年的屋子将变得空空荡荡的了，不知道会不会和其他哥哥们的屋子一样，变成存放物资的空间。曾经这里还有她大姐和她一起住，后来大姐出去了，现在该轮到自己了。她爬上铺着兽皮的床铺，一想到明天就要外出，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这时，她听见屋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她起身往外走，轻轻掀开帘子，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到冯五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检查着他的行装。
“二小姐，睡不着吗？”冯五看见来人，手上的动作并没有马上停下，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嗯，你怎么还没睡。”叶星言轻声应道。
冯五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递给叶星言：“给。”
叶星言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仙人掌的果实。在这几乎看不到植物的废土上，仙人掌的果实显得尤为珍贵。
“这是给您路上吃的，”冯五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内心却有些紧张，他期待着叶星言会喜欢这份小礼物，又怕她拒绝。“能补充点水分，您一份，我这里也有些。”
“谢谢。”叶星言轻声道谢，脸上扬起了笑容。
冯五摇摇头，又蹲下身子继续检查行装。他的动作十分熟练，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显然经常在这样的夜间活动。叶星言不禁又想起去年冬天，就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冯五凭借着他的勇气和智慧，趁着夜色找到了那处救命的地下泉眼。
“冯五，你……为什么答应跟我一起去历练？”叶星言突然问道，声音十分轻柔，却带着几分试探。
冯五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篝火的余烬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着火光，映出一抹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既有坚定，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
“母亲说，这是我的责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夜空中回荡的钟声，带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只是责任吗？”叶星言追问道，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冯五沉默了片刻，喉结微微滚动，似乎在斟酌措辞。他避开叶星言的目光，耳根隐隐泛红，声音却依旧平稳：“当然不全是。”他顿了顿，又说道：“她们说您一个人外出……我肯定是不放心的。跟您一起出去，至少……至少能护着您。”
叶星言微微一愣，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望，不过很快眉眼间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好，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二小姐……”冯五叫住了叶星言，见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可是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说出‘二小姐晚安，早些休息。’这样的官方话语。说完便收起尤其局促的情绪在屋外的地上铺起兽毯来，看样子，今晚他准备在这里睡一夜了。
叶星言见冯五只是道了晚安，有些讪讪的回到屋内，轻轻合上门，屋内只剩下微弱的烛光摇曳。
她躺在兽皮床上，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冯五那句‘晚安’，心底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冯五那双总是躲闪却又带着期待的眼睛，还有他递上匕首时微微发颤的手。
渐渐地，她的心情像一片平静的湖面，不再泛起波澜。可那湖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涌动，带着一丝暖意，伴随着睡意悄然蔓延开来。她缓缓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当叶星言再度“睁眼”时，仿佛跌进了一片流动的星河之中。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她周身不停地盘旋着，渐渐凝聚成了实体。
当最后一粒星光隐没进她身体时，她已站在了一片无垠的荒漠之中。
她试着挪动脚步，炽热的阳光如利刃般刺下，将龟裂的大地切割成无数碎片。干涸的河床蜿蜒如蛇蜕，在灼热的风中发出细碎的剥落声。
远处，一棵枯槁的巨树孤独的矗立在那里，干裂的树干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沟壑，扭曲的枝丫向着四面八方刺向天空，像一具没了皮肉的变异蜘蛛。唯有树冠的顶端，一片孤叶仍在风中左右摇摆着，叶脉间流淌着微弱的荧光，如同将熄未熄的余烬。
她迈步向前走着，沙粒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呜咽。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每一步落在地面上，那龟裂的土壤都会渗出一汪小小的清泉，干枯的根系在这小小清泉的滋润中舒展着。
冠顶的那片孤叶光芒渐盛，叶脉中的荧光如星河倾泻，顺着枝干流淌而下。
枯木逢春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树皮剥落处萌生出新的嫩芽，腐朽的枝节抽出了新鲜的绿色，整棵巨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着。
这片荒漠，随着叶星言前进的动作也跟着苏醒。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