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镜的碎片割裂天穹，金色血雨淋在苏璃脸上，灼出细密血痕。谢无咎的皮肤正在龟裂，暗紫色咒文像蛛网般爬满脖颈，他攥住苏璃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走...快走啊！"
苏璃反手扣住他命门穴，前世征战炼就的本能在此刻苏醒。她扯断颈间红绳，染血的铜钱在空中摆出七星阵："乾坤借法，离火焚邪！"七簇火苗窜起时，她突然愣住——这分明是云清师尊独创的驱魔阵。
记忆碎片刺入脑海。千年前那个雪夜，白衣仙尊握着她的手在沙盘推演："阿九，若遇魔神暴走，需以离火锁其神阙..."彼时她只顾偷看他睫上凝的霜，如今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烫得心口发疼。
"轰！"
谢无咎突然暴起，魔神之力凝成的黑刃擦着苏璃耳际飞过，斩断她几缕青丝。混元女帝的虚影在镜光中轻笑："师姐还是这般心软，当年若不是你舍不得对云清补最后一剑..."
"闭嘴！"苏璃瞳孔燃起金焰，焚天印记竟在归墟之地撕开裂缝。无数怨灵哀嚎着涌入现世，却在触及谢无咎时如见恶鬼般退散。她趁机咬破舌尖，含血吻上谢无咎开裂的唇。
血腥气在齿间漫开。谢无咎浑身剧震，眼中血色褪去一瞬，苏璃立刻将铜钱拍入他心口："醒过来！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刽子手吗？"滚烫的泪砸在他锁骨，"至少...别让我再杀你第二次..."
黑猫突然炸毛尖啸。混元镜投射的光柱笼罩二人，苏璃看到镜中映出的可怖景象——谢无咎后背钻出森白骨刺，自己心口的焚天印记正在吞噬他的魂魄。
"原来如此。"混元女帝的声音带着怜悯，"师姐可知，九幽冥体实为天道为囚禁魔神打造的容器？"镜面浮现千年前的画面：云清仙尊被十八道天雷贯穿灵台，怀中护着昏迷的凰九歌。
苏璃突然头痛欲裂。记忆如毒蛇撕咬神魂，她看到自己手持凰翎剑刺穿云清心脏，看到混元镜将他的残魂投入九幽，看到天道降下法旨将魔神之力灌入那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啊！！！"
谢无咎发出非人的嘶吼，骨尾扫断三根石柱。苏璃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岩壁时，怀中掉出半截凤凰木簪——正是前世云清送她的及笄礼。
"师尊..."她握着木簪爬向魔化的谢无咎，混元镜的光束灼得皮开肉绽也不管不顾，"这次我绝不会放手..."
骨刺贯穿肩胛的瞬间，苏璃将木簪扎进谢无咎眉心。翡翠簪头突然绽放清光，竟与焚天印记产生共鸣。谢无咎动作停滞，一滴血泪落在苏璃染血的衣襟。
"阿...九？"沙哑的呼唤让天地寂静。
混元镜骤然破碎。黑猫化作三眼巨兽吞下镜灵残片，苏璃趁机催动最后灵力："以吾神魂，唤汝真名——云清，归来！"
归墟之地剧烈震颤。谢无咎背后的骨刺寸寸断裂，暗金咒文顺着两人相握的手回流到苏璃体内。当最后一丝魔神之力被封印，他重重跌进她怀里，眉心血痕与木簪上的裂痕完美重合。
*雨夜疗伤*
灵泉蒸腾的雾气中，苏璃将谢无咎浸入水中。他心口的剑伤被泉水泡得发白，像一道永不愈合的诅咒。
"为什么替我承受反噬？"她擦拭他后背未愈的鞭痕，这些伤痕的走势与当年天雷劈在云清身上的一模一样，"明明可以拿我当盾牌..."
谢无咎忽然抓住她手腕，眼底还残留着魔气："当年你刺我那剑，其实很疼。"感觉到苏璃瞬间僵硬，他低笑着把头靠在她肩窝，"骗你的，早忘了。"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苏璃发现自己在哭，泪水止不住地砸在他锁骨凹处。谢无咎轻叹着抹去她的泪，指尖却比泉水更冷："别哭，我这种怪物..."
"你不是怪物！"苏璃猛地扯开他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这是当年我犯的错，我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谢无咎心口浮现出金色契纹，正是生死契约缔结的印记。
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灵泉泛起血色，两人的血在水下交融成诡异的符咒。苏璃听见他心跳声与千年前重叠："当年你问我要什么拜师礼，我说想要你一滴泪。"他抚过她湿润的眼角，"现在收到了。"
*幽冥夜话*
篝火噼啪作响。苏璃盯着谢无咎包扎伤口的手，忽然开口："你早就认出我了，对吗？"
"从看到焚天印记开始。"他转动着烤鱼，"毕竟这世上会往驱魔阵里掺合欢散的人，除了我的傻徒儿再无其二。"
苏璃耳尖泛红娇嗔道："那是意外~"她想起三百岁时捣毁合欢宗的糗事，"后来师尊不也把误食的弟子都救回来了..."
"但阿九喂我吃的那颗，药性特别烈呢。"谢无咎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颈侧，"害得我在寒潭泡了三天三夜。"
苏璃正要反驳，掌心突然被塞入冰凉之物。是半块阴阳鱼玉佩，与她前世随身携带的那块严丝合缝。
"你坠落九幽时，我抢回来半块。"谢无咎用绷带缠住她颤抖的手，"剩下半块，等我撕了天道再替你取回。"
夜枭啼哭声中，苏璃轻轻靠上他肩膀。谢无咎僵了瞬，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归墟迷雾时，他们谁也没发现，黑猫第三只眼里映出的未来——血月当空，苏璃握着凰翎剑刺穿谢无咎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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