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对着复印机打喷嚏时，机器突然吐出一张A4纸。纸上印着《2008年洁厕灵广告提案》，配图是个马桶长出翅膀的魔性设计。她盯着那句"让你的排泄物飞向宇宙"，终于理解李美娜说的"失败案例"杀伤力有多大。
"小林，把这些碎纸送去回收站。"李美娜的声音像美工刀划过玻璃，"记得按年份分类。"
蹲在碎纸机旁的林小满突然脖颈发痒。她挠着发红的皮肤，发现纸堆里混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子举着奖杯，眉眼和她有七分相似，背景板写着"2003年广告新星大赛"。
"阿嚏！"
更大的喷嚏掀飞了纸堆。碎纸片如同婚礼彩带漫天飞舞，其中一片粘在李美娜的鳄鱼皮高跟鞋上。总监的表情仿佛生吞了只蟑螂："你......"
"过敏！"林小满抓着手臂上浮起的红疹夺门而出，"医务室！我去医务室！"
程诺举着病历本走进值班室时，看见个"人形红豆冰棍"在病床上蠕动。林小满的刘海被汗水黏成三毛同款，工牌还挂着半片碎纸屑，上面印着"性"字残部。
"对碎纸过敏的病例十年一遇。"他翻开病历本憋笑，"接触源是2003年的铜版纸？"
"是灰尘！还有李总监的香水！"林小满抓狂地拍打枕头，"她今天喷的像杀虫剂混着风油精！"
程诺的钢笔突然停顿。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危险："具体成分记得吗？前调佛手柑，中调雪松，后调龙涎香？」
"您怎么知道？」
"这是我院皮肤科开发的过敏测试香。"程诺在处方单上画了只流泪的卡通河马，"上周刚被医药代表顺走两瓶。"
林小满的喷嚏凝固在空气里。这个冷笑话比周默的机器人还冷，却让她手臂上的红疹消退了些。
夜幕降临时，苏晓举着放大镜研究林小满的药盒。"每日三次，配红豆汤服用？"她念着处方单上手写的备注，"这医生该不会暗恋你吧？"
"那是程医生画的红豆！"林小满抢过药盒，"他说红豆汤能缓解......"
防盗门突然发出爆炸般的声响。周默顶着鸡窝头冲进来，怀里抱着个滋滋冒烟的金属盒："快找绝缘胶带！我的智能手环短路了！"
三人手忙脚乱按着蹦跳的金属盒，像在制服发狂的电子宠物。程诺就是在这个时候拎着红豆汤出现的——白大褂口袋里探出半截电路板，医用镊子正夹着烧焦的电容。
"民用级锂电池也敢改装？"他挑眉看向周默，"需要我介绍医疗器械供应商吗？"
公寓突然陷入黑暗。林小满在混乱中撞翻红豆汤，程诺的白大褂上绽放出朵朵暗红花渍。智能手环在墙角发出最后的哀鸣，投影出"SOS"的荧光字母。
消防车红蓝灯光划破夜空时，林小满正趴在地上找隐形眼镜。她摸索着捡到个U盘，塞进睡衣口袋前瞥见标签上模糊的"2003"字样。
"接到火警报警！"全副武装的消防员破门而入，"哪位是周先生？"
周默的眼镜片反着白光："我的智能家居系统......"
"他说他的蟑螂机器人暴走了！"苏晓裹着空调毯抢答，"就那个会唱《燃烧我的卡路里》的扫地机！"
消防员的表情从紧张变成困惑。程诺默默举起还在冒烟的金属盒："民用锂电池过热，已做绝缘处理。"
林小满眯着近视眼摸向厨房，却撞上某个温热的胸膛。程诺扶住她摇晃的身形，突然往她掌心塞了支药膏："床头柜第三格有备用眼镜。"
当消防员们憋着笑撤离时，苏晓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狂敲键盘。「禁欲系医生夜闯民宅」的章节标题闪闪发亮。周默抱着抢救出来的硬盘缩在角落，像只守护松果的松鼠。
次日清晨，林小满在碎纸机旁发现惊喜。夜班保洁阿姨用碎纸屑拼了幅抽象画，李美娜的高跟鞋照片正好嵌在"垃圾山"顶端。她偷偷拍下这当代艺术杰作，设成了手机壁纸。
"实习生来会议室！"
李美娜今天的香水淡了许多。林小满盯着她抽搐的眼角，突然发现总监左耳少了只珍珠耳钉。会议桌中央摆着杯诡异的紫色饮料，标签写着"增强免疫力特饮"。
"王总指定你参与奶茶广告续作。"李美娜推过来的合同像块棺材板，"今天去提案现场学习。"
林小满端起饮料杯嗅了嗅，浓郁的紫薯味里混着当归的苦涩。她仰头灌下这杯"巫婆汤"，没看见总监眼底闪过的阴鸷。
提案现场设在游乐园奶茶主题区。林小满抱着比她还高的提案书，看李美娜踩着高跟鞋征服充气滑梯。当总监优雅地滑向终点时，固定气垫的绳子突然崩开。
"小心！"
林小满扑过去当人肉缓冲垫的瞬间，提案书飞向天空。A4纸如白鸽纷飞，其中一张精准糊在客户脸上。纸上印着"马桶翅膀"的改良版——奶茶杯插上火箭推进器。
"太棒了！"客户扯下纸页欢呼，"我们要的就是这种荒诞精神！"
李美娜的假睫毛掉进奶茶杯里。林小满揉着撞疼的胳膊起身，发现周默改装的安全手环开始震动报警。人群外，程诺的白大褂衣角一闪而过。
夜幕降临，林小满在公寓邮箱发现匿名包裹。拆开三层气泡纸，里面是个老式胶卷相机，镜头盖刻着模糊的"林"字。当她按下快门时，苏晓顶着面膜跳恰恰舞的身影永远定格。
"2003年柯达胶卷？"程诺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防火门旁，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显影剂包装。
"你怎么......"
"医院放射科在隔壁街。"他晃了晃便利店塑料袋，"买红豆汤路过。"
林小满看着袋子里三人份的甜品，突然发现程诺总在"路过"时带着恰好够用的东西。夜风掀起他手里的取药单，过敏源检测报告的字样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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