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烬晚推开沈氏大厦顶层的铜门时，正逢窗外最后一片雪落在霓虹灯上。融化的冰晶在玻璃幕墙划出蜿蜒血痕，像极了三年前兄长从沈氏天台坠落时的轨迹。
沈既白背对着满城灯火，指尖捏着张泛黄纸页凑近鎏金火盆，火舌舔舐的速度精确得残忍——恰好够她看清「虞氏航运」四个字在焦边中蜷缩成灰。
“虞小姐的脚步声比上个月轻了十二克。”他未转身，腕间佛珠撞在火钳上溅起几点星子，“看来瑞士那支镇定剂效果不错。”
她踩过波斯地毯上未干的血渍，那抹暗红从真皮沙发蜿蜒至她脚边，像条吐信的蛇。
桌案上的钻戒盛在黑色天鹅绒里，戒托雕着沈家族徽，鹰隼啄食蔷薇的图腾。
“我要虞家老宅的地契。”她将掌心抵在火盆边缘，皮肉焦糊味混着沉水香钻进鼻腔，“还有你书房的虹膜密钥。”
沈既白终于转身，金丝镜链扫过她锁骨。镜片后的眼睛让她想起儿时在挪威峡湾见过的黑曜石，冰冷表面下涌动着暗蓝火焰。他拾起钻戒的动作像给刑具上锁：“婚礼定在初七，你穿Elie Saab的鱼尾款会哭得比较漂亮。”
窗外雪忽然大起来，警报器在此时尖啸。虞烬晚嗅到血腥味变浓了，方才发现他西装后襟插着把古董拆信刀——正是她上周拍走的18世纪维也纳凶器。
“刀柄嵌的祖母绿少了一克拉。”他握着她手腕将戒指推入指根，金属温度比停尸间更冷，“和虞总裁遗嘱里消失的砷霜剂量刚好相等。”
虞烬晚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梳妆镜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她在他瞳孔深处看见十六岁的自己，那个跪在法医室数兄长指骨裂痕的少女，正隔着八年血雾与她对视。
“契约第三条。”他忽然咬破她耳垂，血珠坠在婚戒上，“谁先说出爱字，就把心脏挖出来泡福尔马林。”
电梯下降时，虞烬晚扯断项链将珍珠撒进通风口。十七层监控盲区，她摸到裙摆内衬的微型引爆器——方才抵在他心口的婚戒内侧，此刻正闪着窃听器的红光。
顶楼忽然传来玻璃爆裂声。她仰头看见无数纸灰如黑蝶纷飞，最大那片残页写着（虞氏并购案），日期正是祖母忌日。
手机在此时震动。匿名账户传来段视频：沈既白在焚烧的契约灰烬里，捡起枚染血的乳牙，那是她六岁那年被绑架时遗落在虞家密室的。
风雪更疾了。
虞烬晚的婚纱是用沈家纺织厂特供的柞蚕丝织就，经纬线里编着凯夫拉纤维。当子弹穿透教堂彩绘玻璃时，裙摆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迸裂成霰弹，在她小腿划出十七道血痕，与兄长肋骨断裂数相同。
“礼成。”神父颤抖的尾音被***掐灭。沈既白握着她的手突然施力，婚戒内侧探出0.3mm毒针刺入他无名指。他恍若未觉，用沾血的拇指抹过她唇釉：“虞小姐的唇彩配方改良了？***浓度比订婚宴低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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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与婚宴在沈氏庄园并行。九十九具金丝楠木棺材沿红毯陈列，每具棺盖刻着虞家货轮遇难船员姓名。虞烬晚的高跟鞋踩过“虞振海”的铭文，鞋跟藏着的微型扫描仪正将棺内陪葬品数据传回云端，那些锈蚀的航海罗盘，正指向父亲沉船的经纬度。
“喜欢这份聘礼吗？”沈既白掀开主棺，取出件冰裂纹瓷瓶。釉面裂痕拼出“1998.4.12”的日期，瓶内盛着灰白骨殖，“令尊的骨灰混了鹿儿岛海底泥，烧制温度刚好1280℃，你六岁打碎的那只汝窑天青釉，重熔时也是这个温度”
虞烬晚的耳坠突然发烫。祖母绿宝石内嵌的测温芯片显示，瓷瓶辐射值超标47倍，这是沈家核原料走私的铁证。她抚过瓶身裂痕，指甲缝藏的纳米采集器已刮取釉料样本。
毒宴
婚宴采用分子料理形式。侍应生端上低温慢煮鹅肝，液氮烟雾中浮着沈氏医疗股票代码。虞烬晚切开食物，金属餐刀在瓷盘刮出摩尔斯电码，潜伏在后厨的线人正警告她酒窖有炸弹。
“这道菜叫『相看两厌』。”沈既白将勃艮第杯推过来，酒液晃出1998年拉菲的挂壁，“用你母亲实验室的离心机分离血浆，比醒酒器更高效。”
虞烬晚腕间的百达翡丽忽然震动。表面镶嵌的蓝宝石折射出吊灯上的狙击镜反光，三点钟方向，十字准星正对着沈既白的太阳穴。她突然倾身吻他，子弹穿透香槟塔，1998年份的凯歌酒液混着弹片淋湿她的头纱。
“第三次。”他舔去她锁骨间的酒液，指尖按在她颈动脉，“你今天心跳加速次数超标，建议加大苯二氮䓬类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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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钟响时，庄园开始降黑雪。虞烬晚站在露台，看着灰烬混着骨粉落在婚纱上。沈既白从背后拥住她，将檀木匣塞进她掌心。虞小姐的唇彩配方改良了？***浓度比订婚宴低了12%”
“唇釉就像人的心有浓，有淡，有红，有暗……”
沈既白诧异，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回复了神情。
“虞小姐的唇釉不怎么明艳。”
沈既白抚过《海权论》烫金书脊时，指腹触到一道新鲜的割痕——虞烬晚昨夜用拆信刀在此处刻了经纬度，正是他私运核废料的航道坐标。檀木书架映出他唇角弧度，比平日多弯了0.7公分，像猎户座α星偏离了冬季大三角。
窗外黑雪在防弹玻璃上撞成齑粉，他忽然想起三小时前虞烬晚蜷在波斯毯上的模样。她睡梦中攥着块汝窑碎片，锋口在掌心压出红痕，像极了幼时被困在虞家密室那夜，她攥着半截长命锁蜷缩的姿势。
「真狼狈啊。」他对着空气轻嗤，却将镇痛喷雾放在她枕边。鎏金打火机点燃的雪茄始终悬在《船舶登记簿》上方三寸，烟灰在1998年4月12日的记录栏积成小山，那页记载着父亲沈崇山如何篡改虞家货轮的吃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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