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话把史密斯吓到了，不自觉地站起来，说，“这里有洗手间吗？”
正在兴头上的爱丽丝听到史密斯的这个反应，既好笑又好气，可是人有三急，她总不能不让史密斯去洗手间吧，于是就指指门外，叫了一声，“小碗，领史密斯博士去一号！”
门开了，小碗带着探寻的目光进来，看看院长，瞬间几乎要晕了过去，天哪，这不是我吗,怎么会一模一样呢？不过，再看第二眼，院长还是院长，已经戴上了假面具，小碗眨巴眨巴眼睛，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她无奈地说，“博士先生，请跟我来！”
史密斯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小碗依旧在等着，就说，“小碗，你去忙吧，我到外面透透空气。”
“要不让我领你去吧？反正我今天的工作就是为你服务。”小碗很主动。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想独处一会儿。”说着，他挥挥手朝大门口走去。小碗觉得挺惋惜的，似乎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史密斯博士像是改变了许多，好像对自己没有那么感兴趣了，不过，既然博士说了，想独处一会儿，也许人家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处理呢。
史密斯悠然自得，到了大门口，抬头一看，院长居然就在这里站着，“史密斯，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间，而是找个借口躲着我，对吧？”
史密斯心里有些抗拒，因为说话间院长已经来到他身边，并且几乎是靠了上来。如果说刚才在会客室的那个样子，也许史密斯不会这么反感，可是眼前的院长简直就是一个中老年妇女的形象，脸上的皱纹几乎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头发也乱蓬蓬的，像是野草一样，混乱无序，肚子也鼓囊囊的，像是孕妇，可是史密斯自然知道这是中老年妇女天生的虚胖状态。“爱丽丝，别这样，我就是想出来透口气，你要知道，我到这里来是要为玛利亚医院服务的，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说我心里能不激动吗？你要理解我的心情，给我一点儿时间消化一下眼下发生的一切，然后，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答复。”
“什么，你变心啦，不会是你爱上小碗那死丫头了吧？”看来爱丽丝一点儿不笨，刚才还说对小碗有感觉就是对过去感情的惦念，这才不到十分钟，她就改变了说辞，看来人都是善变的，言语只是一种工具，凭着那个软不拉几的舌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是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永远都是正确的。
“亲爱的爱丽丝，”史密斯知道不动点儿真格的，今天恐怕是走不掉的，就发挥自己的甜言蜜语的优势，先稳住眼前这个半老徐娘再说，“你自己说的，我也同意，对小碗有感觉就是对你的挂牵。没错，我确实是见到小碗第一眼似乎就觉得非常亲近，但是她还是个孩子，我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大概她身上有你的基因，让我感受到了，所以才会产生那种特殊的感觉。不过，当时我们认识的时候，如果你露出了这副真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跟你分开的。”
“看看，原来你是贪恋我的美丽，而不是真心爱我本人，现在露出真相了？”尽管爱丽丝这样说，可是心里还是乐开了花，不管史密斯多么无耻，多么花心，但是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心满意足。要知道这么多年史密斯可是一直占据着她的心灵，所以二十年了，她想方设法保持自己的美丽，都是期盼着有一天能够碰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不会让他失望，如果他心有所属，那么就会让他后悔一辈子。可是命运总是这么捉弄人，谁知道这个史密斯就会是当年的默多克，命运太会捉弄人了。不过，既然碰到了，这也许是人生最后一次相遇，那么爱丽丝怎么也不会让这个机会从身边溜走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请你来还有好多工作要谈呢！”
说到工作，史密斯无话可说，不得不跟着重新回来，这一次院长也不再去那个单独的会客室，而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分享一个开放式办公室，任何人就是想说一句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恐怕都没有可能。
史密斯坐下，拿眼角的余光四下寻找小碗，可是怎么也没有那个窈窕淑女的身影，反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儿，也是跟小碗同样的制服同样的发髻，重新上了茶和咖啡和草莓巧克力，默不作声地放下，然后又悄悄地走开。
“博士先生，你先喝杯咖啡，然后我让桑多思带你去参观医院。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等你参观完毕，我们再谈工作。”
“好哇，咖啡我就不喝了，等参观完工厂回来再喝不迟。”史密斯一着急把医院说成了工厂，不过在他内心里，这里就是造人的工厂，说是医院只是一个招牌，其实跟泰迪上班的机器人工厂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爱丽丝不管那么多，她的目的很明确，先稳住这个家伙，然后等他情绪稳定了，一切也都好办多了。
说话间，桑多思已经来到跟前，爱丽丝做了介绍，史密斯就跟着桑多思走了。
史密斯跟在桑多思身后，亦步亦趋，总感觉这个桑多思哪里不对劲，他的步履他的胳膊摆动，都像是机器一样，这让史密斯有点儿怀疑，就开口问，“桑多思，你多大了？”
听到问话，桑多思站住，转回身，像是当兵的一样，一个立正，张大嘴巴，就是没有声音。不过，在桑多思的额头出现了片光亮，“我是桑多思，今年九百岁了！”
史密斯傻了，九百岁，肯定不是普通人类了，接着问，“你是机器人？”
“报告长官，我是机器人，是第一代机器人，我是这个地球上最古老的智能机器人了！”
作为研究机器人心理学家，史密斯一下子来了兴趣，关于机器人的历史他还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在这个托莱斯小城居然能碰到地球上最早的机器人存在。在他研究的过程中碰到最早的机器人也只是三百年前的，不过这些机器人已经为数不多了，今天见到这个九百多年前的机器人，那么简直就是一个古董了。
“桑多思，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吗？”
“对不起先生，关于这个记忆已经被删除了。不过，我知道已经好久了，我敢说这托莱斯乌托邦，我应该是第一人。”
“嗯，太好了，桑多思，我叫史密斯，我们交个朋友吧！”说着，史密斯伸出手，跟桑多思握手，私下里塞了一张纸条给桑多思。
医院的设施好像还真是医院，有门诊，有病房，有检查仪器设备，有各种实验室化验室，病例保存室，这里的医生也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好像并没有像小碗说的这里就是一个造人的工厂。这让史密斯颇感失望。
回到院长办公室，爱丽丝乐呵呵地问，“怎么样，还满意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史密斯就觉得爱丽丝话里有些许讽刺的意味，也就说，“医院嘛，都一个样，没啥特别的。”
“哦，看来博士先生还是见多识广啊。那么，你觉得我们这里存在什么问题吗？”
“院长女士，我会将参观的意见写出一个书面报告，发给您参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史密斯心里知道正戏还没开始，可是他的确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上一分钟，因为他接收到了部分信息，似乎自己家里发生了特别的事情，他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要飞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不着急，到了午餐的时候，我们还是边吃边谈。”说着，爱丽丝起身，不经意地蹭了一下史密斯的胳膊，也就是这一刻，史密斯似乎发现这个院长又成了小碗，那一颦一笑，让他大脑瞬间投降，如果是小碗，他干嘛要着急离开呢？
来到一个院长专用餐厅，坐下来，院长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是配餐，没有给你点餐的机会。下次吧，我到外面餐厅请你吃饭。”
“听从院长安排。”史密斯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在想，还会有下一次吗。
侍者上菜，说是配餐，还是很丰盛，并且大部分都是史密斯喜欢吃的品种，法兰西蜗牛，里斯本鱼汤，外加一丁点儿都灵的pasta。大概爱丽丝知道博士不喜欢蔬菜沙拉，所以就换成了水果沙拉，并且一点奶油都没有。史密斯还是挺满意，他又觉得看来爱丽丝是真心惦念他。这份真心，如果要是辜负了，岂不是怪可惜的。所以，吃饭中，他的态度大变，对于爱丽丝非常热情，主动跟爱丽丝叙旧， 并且还将自己的匹兹堡啤酒分给了爱丽丝一些，大家碰杯庆祝久别重逢。
高高兴兴快快乐乐，一顿饭过去，接下来，该谈谈正题了，这是史密斯的感觉。不过再次让他意外，就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到院长嘻嘻调皮地一笑，说，“史密斯博士，你转过身去，一分钟，不许回头哇！”
史密斯稍有迟疑，他不清楚这个爱丽丝又要搞什么花样，不过，听到院长撒娇地说，“转过头去，不许看，偷看是小狗！”
听着这美妙动人的声音，史密斯几乎骨头都要酥了，岂有不回头之理。不过，他还没有完全转头过去，就听到对方说，“好了！”
史密斯回过头，定睛看，天哪，这不是小碗吗？
他惊呆了，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小碗，是你吗？”
“博士先生，对不起，我们院长临时有事，叫我装扮成她的样子，招待你。得罪了，你一定要原谅我们。”
再次看到小碗，史密斯有点儿手足无措，本来按照他的心思，在爱丽丝办公室里，没看到小碗，还以为是爱丽丝把小碗给支走了，没想到，她一直就在自己眼前，这也太神奇了。不过，惊讶过后，史密斯还是冷静下来，他仔细打探了小碗浑身上下，确认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爱丽丝，而是小碗，才开口说，“小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他情不自禁地上去拉住小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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