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年驻足燕京书院大门前,抬头看向大门匾额上那四个熠熠生辉的金色大字,嘴角微微扬起。

站在燕京书院门前,他突然想起在稀林镇书塾读书时所听到的一句话,路漫漫其修选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此句他听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听稀林镇的那个落第秀才所讲。

稀林镇就一个落第秀才,也不知是何缘故,小镇上的人并不待见他,青年对他倒是很亲近,原因无他,只是以青年的眼界来看,落第秀才真可谓学富五车,不论何事,总是能讲出一些让他拍案称奇的道理。

落第秀才为人随性,小镇上的人多对其冷眼相待,他却始终皆不以为意,即便有人恶语相向,他也只是付之一笑。

落第秀才名叫张浩初,这件事整个稀林镇或许只有青年一人知道,这是在青年收到燕京书院的金花帖子与其告别辞行时,落第秀才亲口所说。

虽说不知落第秀才隐姓埋名的个中缘由,但青年还是决定帮他保守这个秘密。

第二次听到此句是由书塾先生所说。

书塾先生是一温婉女子,面对书塾学子们所提的诸多问题,总是不厌其烦地为其解答。

先生有一玉制发簪,上面刻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行小字,但青年却从不曾见她戴过,而是时常见其在手里把玩玉簪。

在前阵子收到燕京书院的金花帖子后,青年去书塾与其辞行,得知青年已获燕京书院的青睐,书塾先生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惊讶,而是眼角含笑地对青年道:“我现在说与你听的事,你能听懂几分便是几分。”

“待你到了燕京书院,便也是一位从道者了,证道之路本就艰辛,读书人更甚,不论世道如何无常,只要制心一处,便可无事不办,正所谓先贤所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该保持本心清明。”

青年自是不能完全听懂先生所言,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先生拘泥于稀林镇这一隅之地,真可谓是才高运蹇。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以往都是别人说与我听,今日我自己说与自己听,爹娘,我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许,定要出头人地。”

青年眼睑微垂,长舒一口气,而后缓缓睁眼,抬起双手,推开大门。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清风柔和,吹在身上令人神清气爽,从稀林镇一路南下,可谓风尘仆仆,青年本已疲惫不堪,但在被这清风拂面后,疲惫的感觉竟是一扫而空。

他抬起右脚刚欲迈进书院大门,却是发现门内有一夫子似是已等候多时。

夫子身材高大,头戴扎巾,束发,着一身青色长衫,双眉乌黑浓密,双目明亮有神,眼眸里仿佛放有整座山河。

夫子负手而立,面带笑容,缓缓开口:“可是姜承宇?”

夫子嗓音低沉有力,似是古井里沉淀千年的泉水,令所闻之人悠然自得。

青年躬身行礼,道:“晚辈姜承宇,前来求学。”

夫子上前托住姜承宇的手,把他扶起。

“无需多礼。”

而后,掌心一番,一方玉质印章出现在其手心。

印章约莫拇指大小,通体翠绿,隐隐泛着微弱的亮光,印上刻有一仁字,虽只有指盖大小,但却连笔锋都刻了出来,足以看出所制之人用心之深。

“此印为我亲手所制,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夫子笑呵呵地道。

“多谢夫子。”

姜承宇接过仁字印章,小心地将其收好,此时,他并不知道这方小小的印章对于读书人而言是多么天大的机缘,若是被其他读书人知道仁字印章现在他手,非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姜承宇,即日起你便是我吕邱的第三位弟子。”

“我不望你能做到三教合一这等无数先贤穷极一生都不曾做到之大事,只愿你可在日后有所建树后,仍可做好身边之小事,欲要寻得真正的大道,需以跬步出发,大道之行也,皆在脚下。”

“你,可记得住?”

夫子负手看向姜承宇,眉宇间尽是希冀之色

姜承宇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谨记夫子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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