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江忆早早收拾好行李等在门口。她特意穿了便于活动的短裤和平底鞋,头发扎成马尾,像个准备远足的学生。
沈玉初准时出现,看到她时明显一怔:"你.没带裙子?"
"不是要整理老宅吗?"江忆有些困惑,"裙子不方便..."
沈玉初嘴角微微上扬:"确实。"她接过江忆的行李放进后备箱,"路上大约五小时,不舒服就说。"
这是江忆第一次看到沈玉初开车。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起,比平时年轻许多。车窗外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连侧脸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看什么?"沈玉初突然问,眼睛仍盯着前方。
江忆慌忙移开视线:"没.没想到你会自己开车。"
"有些路导航找不到。"沈玉初转动方向盘,"母亲的老宅在山区,很偏僻。"
随着城市渐远,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渐渐放松。沈玉初甚至打开了音乐一一古典吉他曲,温柔得像山间溪流。
"你母亲喜欢的?"江忆轻声问。
沈玉初点点头:"她弹得很好。"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母亲唱歌不错,她们常合作。"
这个意外的分享让江忆心头一热。她鼓起勇气问道:"她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陶瓷研修班。"沈玉初的语气出奇地平
静,"母亲主攻传统技法,你母亲擅长现代设计。她们合作的青瓷项目获得了国家专利,就是..."
"就是车祸那天要去申请的那个。"江忆轻声接上。
车内陷入沉默。江忆偷偷观察沈玉初的侧脸,想知道她是否怨恨父亲,怨恨江家。但那张脸上只有平静的哀伤。
"我查过事故报告。"沈玉初突然说,"确实是江家运输车的责任,但.司机突发心梗,属于意外。"
江忆屏住呼吸:"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娶你?"沈玉初苦笑,"一开始确实是商业考量。江家欠沈家的,用联姻来巩固合作关系最合适。"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进车窗,在沈玉初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后来呢?"江忆鼓起勇气追问。
沈玉初没有立即回答。车子拐上一条山路,两旁是茂密的竹林。
"后来我发现,"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颈间的挂坠和我的一模一样。"
江忆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她想起那天在书房,沈玉初愤怒地质问她是否在调查自己的过去。原来...
"我以为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沈玉初继续道,"直到看见你工作室里那些小像..从十四岁开始的每一年…."
江忆的脸烧了起来。她没想到沈玉初早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记得我?"她小声问。
沈玉初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商业联姻掺杂私人感情不是好事。"
"那现在呢?"
车子突然刹住。沈玉初转头看向江忆,眼神复杂:"现在我不确定了。"
两人对视片刻,沈玉初重新发动车子。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沉默不再令人窒息。
老宅比想象的更偏远,藏在竹林深处的一座小院里。白墙黑瓦,木门上的铜锁已经生锈。沈玉初用钥匙费了些力气才打开。
"至少十年没来过了。"她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江忆跟着走进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一一宽敞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陶艺设备和半成品,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工作室的架子上陈列着数十件精美瓷器,有些贴着标签"傅沈合作"。
"她们在这里创作..."江忆轻触一个未完成的花瓶,上面有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和谐融合的风格。
沈玉初站在工作台前,拿起一张泛黄的照片:"最后一次合作。"
照片上是两位年轻女子并肩而立,沈太太端庄优雅,江母活泼灵动,共同捧着一件青瓷作品。江忆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母亲的样子一一她们有着相似的眼睛和笑容。
"她们感情很好。"沈玉初轻声说,"比商业伙伴更亲密。"
江忆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担心..我们重蹈她们的覆辙?"
沈玉初没有回答,但从她紧绷的下颌线,江忆知道自己猜对了。沈玉初害怕亲密关系,因为最亲密的人突然离世给她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帮我整理这些资料好吗?"沈玉初递过一个纸箱,"都是她们的项目记录。"
整个下午,两人安静地整理着两位母亲留下的资料。江忆发现了很多合作设计的草图,有些旁边还画着笑脸和留言。在一本工作日志里,她找到了母亲最后的笔记:
"青瓷釉料终于成功了!和月姐庆祝到深夜。她说要收小忆做干女儿,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江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玉初,对方正小心地包裹一件瓷器,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如果当年没有那场车祸,她们或许真会成为一家人。而现在...
"找到什么了?"沈玉初察觉到她的目光,走过来问道。
江忆将日志递给她:"看来我们差点成为姐妹。"
沈玉初读完那段话,表情变得复杂:"命运真是讽刺。"
天色渐暗,两人决定在老宅过夜。沈玉初熟练地点燃煤油灯,从储藏室找出被褥。
"只有一间卧室能住人。"她铺着床单说,"你将就一晚。"
江忆点点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老宅没有现代供暖设备,夜晚的山间寒气逼人。她洗漱回来时,沈玉初已经换好睡衣坐在床边看书,暖黄的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冷吗?"沈玉初抬头问,"山里晚上温度低。"
江忆刚摇头,就打了个喷嚏。沈玉初轻笑一声,掀开被子一角:"过来。"
这个邀请太过自然,江忆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小心翼翼地躺下,与沈玉初保持着礼貌距离,却依然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雪松香气。
"小时候,"沈玉初突然开口,"母亲常带我来这里避暑。晚上我们就这样挤在一张床上,她给我讲陶瓷的故事。"
江忆侧过身,在昏暗中描摹沈玉初的侧脸:"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很活泼,爱笑。"沈玉初的声音带着怀念,"她总给我带糖果,说'小玉太严肃了,需要甜食’。"
江忆忍不住微笑:"看来你从小就这样。"
沈玉初转向她,两人在咫尺之距对视:"而你从小就会脸红。"
这个突如其来的调侃让江忆确实脸红了。她想反驳,却打了个更大的喷嚏。
"真是…"沈玉初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将她拉近,"别感冒了。"
江忆僵在沈玉初怀里,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相贴的部位。沈玉初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稳健而有力。
"睡吧。"沈玉初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江忆的发梢,"明天还要整理。"
江忆轻轻点头,在温暖和雪松香的包围中渐渐放松。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像是…一个吻。
但也许只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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