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陈子菁下意识把脚缩了回去，但动作太大，盆里的水一下子飞溅到男人身上。
许靳南身上的雪白衬衫湿了大片。
“对……对不起。”他有洁癖，陈子菁脸红的像烧红的火炭：“但是你突然摸我脚，我就有点吓到……”
男人浑不在意。
“一天了，洗一洗比擦的效果好，你一只手不方便，我帮你做完这些就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告别弱化了羞涩，陈子菁脸上的热意削减了几分，她不再反抗，忍着羞耻任由许靳南帮她仔细搓洗双脚。
他这么急着走吗？
也是。
他还有唐乐允要照顾。
反正以往的五年，她得到的好也一直是别人施舍的，是从唐乐允指缝间漏出来的，她也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恨自己早就该想到的。
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接受他帮自己的。
他洗的很仔细，然后又帮她擦干，才让陈嫂把热水和毛巾全都拿下去，他起身，胸口前的衬衫有一大块水渍。
她的目光粘在上面挪不开。
“我让陈嫂帮你找件换洗的吧，你这件就先留在这，等回去我再给你。”
“不用。”
见他摇头拒绝，她也不在坚持，转而浑身松弛的重新靠回床头。
热水泡过脚后的确舒适了很多，这是她两天以来最舒服的时光。
“我要走了，你一个小姑娘在这荒郊野岭千万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男人身躯笔直犹如青松挺俊，五官冷冽多姿，本生着一张堪称妖孽的脸，却被那与生俱来的冰冷气质毁坏。
总逼得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他也让陈子菁，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刻的温情。
半晌过后，他先打破了沉默。
“当时学校就是否取消你名额一事，发起了投票，我选择弃权。”
陈子菁意外抬头。
他说这些话是在向她……示好？这可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我知道你在学校也有一定人脉，但我不建议你再去争取，这次失去名额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两年你一直在做什么，我最清楚，少了这两年的经验你根本就没竞争力了，现在手又伤了不如好好养伤。”
“就别瞎折腾了。”
陈子菁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满眼厌恶。
可能是两个人年龄差距过大，他对她的所有要求都有种指令的意味。
就像上司之于下属。
哪怕请求的时候都是如此。
仿佛他那十五年的社会经验能抹平一切，能让他看清一切似的。
她笑得讽刺，
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目的还是劝她知难而退。
为了帮唐乐允得到名额，还真是委屈他了。
给她洗脚。
不惜弄脏衬衫。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劝她放弃啊。
“你的命令我听够了，不想再听了，你要是觉得我技不如人，就让唐乐允和我光明正大的争一争。”
“想争职称就自己来，也省的让许大教授放下身段，不惜连夜来找我让我退赛。”
陈子菁心里仿佛扎了好几根刺，他总是在她决心要放弃时，给予一点突然的好。
却又在她感受到温暖的时候，突然在她心头扎上一刀。
如果他每次对她的好，都要以伤害她为代价，那她宁可不要。
陈子菁冷漠道：“你该走了。”
许靳南只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是善于辩解的性格。
接着转身离去。
刚出了东厢房来到大宅厅堂，他就看到了靠坐在门槛上的罗熙。
后者也看了过来。
许靳南脸色一沉，眼神冷下来，质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学校那边没什么事，实习单位也没规定固定工作时间，子菁的手还得换药，单手吃饭什么的也不方便，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会留在这照顾她。”罗熙笑了笑。
许靳南闻言目光冰寒，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一言不发转身出门，扭头的瞬间脸色变得阴沉似水。
来到院中，陈嫂正拿着扫帚清扫地面，许靳南走过去掏出一张支票：“这些天她养伤你记得做些有营养的，钱不够再找我。”
他语气很客气。
但言语间却带着点命令的意味。
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是与生俱来的。
陈嫂正欲发作，看着上面的数字脸色软化了些，但依旧没好气的道：“不用你的钱，我陈家不缺钱也不用别人帮。”
“你要是真想对小姐好，早干嘛去了？先前伤透了人家的心，现在想着拿一点点好就能抹平？”
“别怪我说话难听，要是我捅你一刀，就只给你点创口贴告诉你别生气了，我问你你乐意吗？”
“我伺候了小姐二十来年，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我要是接了你这张支票，陈老太爷会在下面骂我的。”
许靳南眸光幽深似潭水，沉默片刻，才迟迟回道：“受教了，我走了，您先忙着。”
他走的时候。
脸色不算好看。
陈嫂面色不虞的啧啧两声，伸手点着许靳南的背影，扭头跟罗熙说：“你看看，才说了两句他就听不进去了，还都是实话，就这脾气指不定小姐跟他受了多少委屈。”
罗熙笑而不语。
陈嫂继续佝偻着腰缓缓扫着地，颇为感慨的说道：“要是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好，就别去招惹人家姑娘。”
“谁也不是你的出气筒，哪个不是一家子围着转的小公主？嫁给你伺候你还要受你的王八气去？”
“呵呵……小罗，陈嫂说话是有点粗俗难听了，但要是所有男人，都能有你这脾气就好了。”
“他啊，不及你十分之一。”
……
许靳南独自穿过古朴的南浔古镇，这会儿过了午后，有不少人午休过后坐在树荫下三五一群围着聊天、打扑克。
他路过时。
不少人都抬头看来。
那冷峻气质和不错的相貌的确引人注目，还有不少年轻的小姑娘红着脸偷瞄，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要个联系方式。
等来到镇外。
上了车。
“老板。”司机恭敬行礼。
这时坐在副驾驶上助理，透过后视镜看向许靳南，皱了皱眉，无奈道。
“警方那边来电话了，徐天成那边不同意我们给的和解金额，要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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