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丝慌乱从愤怒中挤了出来，云宁淑几乎下意识就要去拿包，那里面应该有她随身的梳妆镜。
但顿了顿，她克制住了，只是拿手机在脸上照了照。
她努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但目光中却满是愤怒和慌乱，端坐的姿态也不见了最初的雍容华贵。
小动作开始变多。
不时拿起手机，或低头看向咖啡杯，还偶尔转头看向窗外，但实际是在利用玻璃的反光观察自己。
悲哀。
陈子菁眼底泛现出浓郁的讽刺，这丝略带怜悯的眼神刺激到了云宁淑，后者两手死死攥紧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年华不在。
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她可以拿一切去打压陈子菁，但单单这一点她只能无能狂怒，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很好……是我小看你了。”云宁淑脸色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压住那浓郁的杀意。
“你的卑劣要更甚于乐允说的，你的心机和手段也很符合我对乡下人的印象，恶毒卑劣阴婺。”
陈子菁不置可否的笑笑：“人总是需要些自保的手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面对着云宁淑言语间对她出身的讽刺，她已经完全免疫了，道理很简单，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傻子了，就没有生气的必要了。
路上有条狗冲你叫了。
难不成你还要回头咬她一口？
“别以为靠着牙尖嘴利就能赢下一切，世界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会真以为靠着一句乐允也没证据，就真能完全脱罪吧。”
“法律制裁不了你，但可是有大把的机构会为了避嫌而远离你的，比如移民局，鹰酱签证机构，还有……”
“大赛组委会……”
陈子菁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这一丝再细微不过的变化，却被云宁淑瞬间抓住。
“怕了？”
她并不意外云宁淑能看出她的心思，毕竟对方虽头脑简单，但这些年做主许家，少不了跟许方翰外出应酬。
察言观色的本事必然是有的。
而且恐怕还要高于常人。
因此陈子菁并不打算否认，此时嘴硬只是无效挣扎，还会让对方更得意。
“我说过了，我会离开许靳南，而我一直也是这样做的，是唐乐允死缠烂打而已，我其实早就对许靳南死心了。”
她不舍王瞳安和舒成这段时间的刻苦，还有恩师的期望，因此只要对方要求不过分，她肯定是要力保竞赛名额的。
这的确是她的命门。
“你能认清现状就好，这样反而还能让我高看你一眼。”
“我要求也不高，你只需要在竞赛结束后立马出国，再也不回来……或者，等靳南和乐允成婚后你再回国。”
“到时你想怎样我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
这回轮到陈子菁疑惑了。
“这么简单？”她甚至有点拿捏不稳对方的态度了，盛气凌人了一整个上午，结果提出的要求就仅仅是让她不再回国？
按理说对方此时已经掐死她的命门了，不应该提些更过分的要求，或者趁此狠狠羞辱她一番？
然而。
在这个关键时刻，就连剑拔弩张的氛围反而都没了？对方不仅情绪稳定的不像话，甚至还有种谈判和利益交换的既视感。
可她手上也没有任何许家的把柄啊，云宁淑怎么突然就投鼠忌器了，以至于连刚才受的气都不准备往回找。
既不符合云宁淑嚣张跋扈的性格，也不符合许家霸道的行事风格。
奇怪。
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我要的就是你出国。”
云宁淑情绪平稳的吓人，眼神都清澈的不像话，看不见一丝残留的愤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什么剑拔弩张针锋相对都是泡影。
她们就只是喝了杯咖啡。
做了个交换。
“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卡你竞赛名额，因为我知道历史竞赛是你目前滞留国内的唯一理由。”
“你比完赛，自然就走了。”
“而你也完全可以拿这事相要挟，如果我卡你名额你就可以选择不出国，我们相当于等价交换，很公平。”
陈子菁意图从云宁淑脸上找出违和，但对方目光坦然不含一点作伪，真实的让她都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说不准对方是高手。
先前的一切都是在跟她演戏，那副狂妄自大的蠢货样儿也是装出来的。
但不可能。
高手是不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的，她们做事一般都很明确，绝不会绕弯子。
但这件事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对方中途甚至没看过手机，也没跟助理接触过，所以是没有任何外来消息能导致对方变换性格的。
就是突然。
冷静下来了。
还给了她一个稳赚不赔的方案。
“好了，送陈小姐离开吧。”云宁淑似乎不打算再多耽误时间了，转头就让助理下了逐客令。
“哦，对了，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
？？？
这么友好的吗？
陈子菁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但她知道云宁淑是绝不会告诉自己的，而助理已经带着两个彪形大汉来到面前了。
这回不想走也不行了。
“陈小姐，请……”助理眼中满是迫不及待，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他终于要把这尊瘟神给送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
在跟着助理离开，路过咖啡厅前台时，陈子菁隐约听到员工休息室里传来怒吼，似乎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在被经理训斥。
也算是现世报了。
丢饭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至于后续还有没有其他的报应，就得看云宁淑有多记仇了……
把她送出门口的刹那，助理干脆利落砰的一声就摔上了门，那落荒而逃的模样像是生怕她会再回去似的。
但陈子菁根本无空理会助理的小心思，她还在思考云宁淑的真正目的。
就这样，一路沉思着来到沈思思车前。
开门。
上车。
由于刚才那转折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和匪夷所思，此刻陈子菁表情呆滞，双眼无神，整个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模样顿时吓了车上的沈思思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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