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睡衣后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她又梦到了那个场景,昏暗的房间,满地的稿纸,苏然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身旁是他刚刚获得的国际数学大奖奖杯,新闻里还播放着对他成就的赞誉,可他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林晓粗重的呼吸声。窗外夜色深沉,月光透过淡薄的窗帘,洒下清冷的光,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影子,宛如鬼魅。林晓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打湿了掌心。前世,她和苏然虽是高中同学,可她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世界。那个孤僻的数学天才,总是独来独往,沉浸在数字与公式里,像一座难以靠近的孤岛。
高中开学第一天,苏然走进教室的模样至今仍印刻在林晓脑海里。他身形消瘦,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衬衫,背着破旧却整洁的书包,眼神冷漠疏离,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在他身边戛然而止,大家都不自觉地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可他仿若未觉,径直走到教室角落的座位坐下,掏出一本厚厚的数学书,便沉浸其中。
那时的林晓,性格活泼开朗,身边朋友众多,是班级里的小太阳。她虽注意到了苏然的与众不同,却也只是偶尔投去几眼好奇的目光,从未想过主动靠近。在她的高中生活里,有社团活动的热闹,有和朋友逛街的惬意,有考试前的紧张复习,苏然不过是一个边缘的存在。偶尔在课堂上,听到老师点苏然回答数学难题,他总能条理清晰、快速准确地给出答案,让众人惊叹不已,林晓也会跟着鼓掌,心中佩服,可这佩服也仅止于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中三年转瞬即逝。毕业那天,大家都忙着拍照留念,林晓穿梭在同学中间,笑容灿烂。她看到苏然独自站在操场边的树下,望着远方,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涩。她走上前去,笑着对他说:“苏然,毕业快乐呀!”苏然转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冷漠,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林晓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说了句“那再见啦”,便转身离开。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苏然眼中那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后来,各自奔赴前程,林晓偶尔会从同学那里听到关于苏然的只言片语,听说他考上了顶尖学府,在数学领域崭露头角。她心中为他感到高兴,可也仅此而已。直到那一天,她在报纸头条看到苏然获得国际数学大奖的消息,照片上的他西装革履,眼神却透着深深的疲惫。林晓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自豪,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惘。
然而,还没等她好好消化这份情绪,噩耗便接踵而至。第二天,新闻报道苏然在家中自杀身亡。林晓如遭雷击,瘫倒在地。她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在课堂上意气风发解数学题的少年,那个有着无限可能的天才,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放弃生命。在整理苏然遗物时,她发现了一本日记,颤抖着双手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对她的暗恋。从高中开学第一天见到她的心动,到课堂上偷偷看她的羞涩,再到毕业时想表白却又因自卑而退缩的挣扎,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利刃,刺进林晓的心。
“这一次,不一样了。”林晓咬着下唇,眼神中满是坚定。窗外晨曦微露,天际泛起鱼肚白,柔和的光慢慢驱散黑暗。她知道,重回高中开学第一天,是上天给她弥补的机会。她迅速起身,洗漱完毕,穿上那身熟悉的蓝白相间校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自己,暗暗发誓:“苏然,这一世,我定不会再让你陷入黑暗,我要成为你的光,照亮你前行的路。”
林晓深吸一口气,走出家门。清晨的街道还没什么人,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炽热。一路上,往昔的记忆不断浮现,那些被她忽视的细节、苏然孤独的背影,如今都成了她前进的动力。当她踏入校园,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让她眼眶一热。花坛里的花朵依旧娇艳,教学楼的墙壁爬满了绿色藤蔓,操场上有几个早起锻炼的同学在跑步。
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苏然,身形消瘦,低头看着一本数学书,周围同学的喧闹仿佛与他无关。林晓攥紧衣角,鼓起勇气,缓步走向他。“嗨,苏然,我是林晓,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温和,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苏然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眼神里透着疏离与防备,他没有回应,只是又低下头看书。
林晓并未气馁,她轻轻拉开椅子坐下,偷偷打量苏然。只见他的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复杂的公式推导让人眼花缭乱。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林晓时不时用余光关注苏然,发现他虽然不与旁人交流,但听课格外专注,尤其讲到数学难题时,眼睛里会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光亮。这一丝光亮,让林晓看到了希望,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冰冷的少年,内心藏着一团炽热的火,而她,要做那个引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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