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北溟学院
晨雾未散，北溟学院的集市已挤满了流动摊贩。量子保温炉蒸腾着包子香气，全息招牌上跳动着“机械鸟特快煎饼”的霓虹字样。穿灰布衫的老婆婆坐在藤椅上，面前摆着古法糖画机，龙形糖稀在半空自动凝结，落进纳米纤维纸袋时发出“咔嚓”脆响。
陈默穿过人群时，余光瞥见水池边的异象——碧蓝池水中，机械锦鲤正吞吐着数据流，鳞片折射出的光谱在水面织成二维码，扫过去竟是今日食堂菜单。他抬头望向天空，数十只钛合金机械鸟正穿梭于哥特式塔楼之间，鸟喙衔着快递包裹，翅翼划开云层时洒下细碎的电子粉尘。当来到挤满飞行滑板的林荫道时，陈默注意到路旁的青铜灯柱。每盏灯芯都是囚禁着量子幽灵的琉璃球，那些扭曲的面孔在接触到学生视线时，会突然裂开满嘴二进制编码的利齿——这是阵亡将士的残存意识，被改造成了活体警报器。
“让开！让开！”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地面微颤。人群如摩西分海般退向两侧，陈默踉跄着扶住糖画摊，指尖蹭到糖稀的瞬间，竟感知到一段混乱的记忆碎片——血月下，四道黑影立于废墟之巅。
“是雷校长！”有人低声惊呼。
陈默转头，只见一道身影逆光而来。那人足有两米高，玄色长袍绣满靛紫雷纹，手中雷棍通体幽蓝，顶端悬浮的球形闪电“噼啪”炸响。他的面容如刀削斧凿，眉心一道雷痕标记似闭合的第三只眼，行走间空气弥漫着臭氧味，路旁全息广告牌因电磁干扰滋啦乱闪。
“北溟的规矩——”雷火火突然驻足，雷棍重重顿地。蛛网状电弧瞬间蔓延整条街道，所有机械鸟齐齐悬停敬礼，连池中锦鲤都浮出水面摆尾，“禁止私斗，禁止窥探量子深渊。”他的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陈默，最终定格在人群某处，“尤其是你，木易雪。”
冰蓝色长发在风中扬起。木易雪从奶茶铺的遮阳棚下走出，手术刀在指尖翻飞成银蝶，墨蓝制服下隐隐透出曼陀罗刺青的轮廓。她与陈默目光相撞的刹那，四周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糖画机喷射的糖丝凝固成DNA链，机械鸟振翅的残影里浮现出燃烧的实验室场景。
“你果然活着。”陈默攥紧袖口的玉观音残温，视网膜上跳动着安神丸滚落的画面，木易雪耳垂的昙花刺青骤然睁眼，虹膜中映出陈默七岁时画的蜡笔画：“记忆移植的失败实验体。”她袖口滑出全息屏，曼陀罗函数在两人之间螺旋生长，“要不要赌赌看，这次是你的玉观音先碎，还是我的手术刀先剖开你的身体？”
雷棍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球形闪电膨胀成牢笼，将陈默与木易雪笼罩其中，电弧舔舐过的地方，现实如老式胶片般剥落焦痕。“闹够了？”雷火火的嗓音带着低频震颤，街边店铺的量子防弹玻璃竟浮现裂纹，“量子组织‘影渊’的‘熵主’已潜入大空间体东区，‘织梦者’在图书馆篡改了三千本电子书的记忆，而你们——”他猛地收紧雷笼，两人被迫后退三步，“还在这里内斗！”
机械鸟群突然发出警报嘶鸣。雷火火抬手一挥，雷棍指向悬浮在云端的倒金字塔实验楼，阴影像巨兽匍匐在楼体表面：“影渊的‘模仿者’能复制任何超自然能力，上周体育部的金刚符咒被仿制成反物质炸弹。”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焦黑的曼陀罗烙印，“二十年前，这玩意差点让我量子化。”
木易雪的面色第一次出现波动。她颈后刺青渗出黑血，落地竟腐蚀出与雷火火相同的烙印图案。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烙印的形状，分明是父亲实验室爆炸时，防弹门上最后的刻痕。
“每当今夜子时，‘观测者’会尝试改写地磁脉冲。现在大空间体已经出现了多处空间黑洞。”雷火火收起雷笼，球形闪电缩回成幽蓝光点，“要么合作破解曼陀罗函数，要么等着被影渊拖进数据坟场。”他转身离去时，雷棍余威震碎漫天机械鸟投下的阴影，露出一角血月。
人群重新流动，卖糖画的老婆婆忽然哼起荒腔走板的童谣：“量子深，曼陀罗生根，四个影子吃灵魂……”陈默低头，发现糖袋上粘着张字条，父亲的字迹刺入眼帘：
“所有超自然现象，都是他们的实验日志。”
木易雪的身影已消失在空气之中，唯有手术刀留下的银蝶虚影，在陈默掌心化为一行血色公式——正是曼陀罗函数的第0927次迭代。池中锦鲤突然集体跃出水面，它们的机械眼闪烁着冰蓝色数据流，如无数个木易雪在暗中凝视。
黄昏的社团招新摊前，陈默被量子乐坊的琵琶声吸引。弹奏的学姐十指缠绕着光子琴弦，旋律具象化成穿梭的锦鲤，却在触及听众时化作警告："不要相信突然亲切的陌生人——'模仿者'能完美复刻任何人的量子签名。"
当夜，陈默在宿舍整理笔记时，智环突然接收到加密档案。全息投影里，雷院长年轻时与同僚的合影正在诡异褪色，照片边缘逐渐浮现四个模糊黑影。当他想放大影像时，宿舍楼的量子警报突然嘶鸣。
所有玻璃窗瞬间切换成防御模式，无数符文在窗棂流转。夜空中的银河正在扭曲，某颗星星突然膨胀成血色瞳孔，虹膜里旋转着四大领袖的剪影：手持沙漏的佝偻者、怀抱玩偶的少女、笼罩在星图下的巨人，以及正在把玩学院徽章的黑影。
"概念级精神污染！立即服用阻隔剂！"雷火火校长突然进行的广播，苏九风罕见的慌乱。陈默吞下药丸的瞬间，看见对面寝室楼有学生疯狂撕扯自己的脸，皮肤下透出二进制代码的荧光。
防御矩阵启动的轰鸣中，雷火火的咆哮响彻校园："关闭所有感官增强设备！他们在利用认知缺口！"陈默最后瞥见天空裂开的数据洪流里，四道身影正优雅地切割着现实经纬，宛如裁缝修剪多余的线头。
次日清晨，喷泉池里漂浮着大量记忆清除芯片。王小胖边啃包子边指着告示栏："昨夜是防御演习？"陈默摩挲着智环上新增的加密模块，照片边缘逐渐浮现四个模糊黑影。当他们在实验室领取修补防御阵法的材料时，王阳突然扯住众人。布满灰尘的物料登记册最新页，赫然签着四位早已阵亡的教授名字，墨迹里还跳动着未消散的量子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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