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这声音,比铁炉堡地底深处最响亮的锻造锤砸在滚烫金属上的声音还要清晰,还要直接,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直接凿进了格里戈尔的脑髓。它不是从耳朵听到的,更像是某种…内部确认信号。像是某个隐藏在他身体(或者说,系统)深处的开关被那股混乱的能量流给强行拨动了,又或者说,像他这台运转了无数个相同循环的老旧机器里,一颗早已生锈卡死的齿轮,在外部力量的野蛮冲击下,终于发出痛苦的“咔哒”一声,极其费力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开始转动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格。
他低头看着手里这件【破旧的皮甲护腕】。灰色品质——这是他后来偷偷观察玩家交流时学到的词,代表“毫无价值”——属性约等于无,甚至还带着点烧焦的糊味。在其他任何时候,他都会像对待粘在靴底的狗屎一样,厌恶地将它踢开。但现在,这件垃圾在他眼中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它是第一个证据,第一个他主动获取的、脱离“背景板”身份的战利品。
他笨拙地、带着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将护腕塞进腰间那个理论上只用来装配给文件的、实际上永远空空如也的皮袋里。就在这时,他“视野”的右上角,那个之前只是模糊光晕、像眼睛飞蚊症一样恼人的地方,又非常突兀地闪烁了一下。一个极其简陋的、由粗糙像素块勉强拼凑成的长条状图形短暂地清晰起来,底部还有一行同样像素化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文字:“经验值:1 / 50”。这玩意儿像个接触不良的老旧魔法灯泡,明暗不定,边缘还在滋滋作响,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经验值…”格里戈尔在心里默念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玩家们总是在谈论这个。刷经验,攒经验,升级。原来,这就是他们追求的东西?捡一件别人不要的、烧焦的垃圾护腕,就能得到 1 点…“经验”?这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简直是对所有辛勤砍杀野猪、狗头人的冒险者们智商的侮辱。但他妈的,这是他的经验!是某种…不属于原本程序的“收益”。如果把那该死的光条子填满,会发生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在他干涸的意识里点燃了一小簇火苗。他立刻像个饿了三天的豺狼看到了腐肉一样,开始在他负责巡逻的那一小块区域里疯狂扫视。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这种带着古怪白色轮廓的“可拾取”垃圾?果然,在一个被玩家塞满了过期邮件的邮箱旁边,他又发现了一小撮散发着同样微光的【奇怪的灰尘】。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蹲下身,用他那面忠诚(或者说,倒霉)的铜盾边缘小心地把它拨到自己手边,然后迅速抓起。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偷东西的学徒。
“叮。”
“经验值:2 / 50”。那个光条子又亮了一下,似乎…稍微稳定了那么一丁点?错觉吗?
太棒了……吗?再捡四十八件垃圾,或者灰尘,他就能…呃…“升级”?升级了会怎么样?盔甲自动变得锃亮?胡子长长三寸?还是说,他可以换条该死的巡逻路线?比如,去贸易区看看那些搔首neng姿的高等精灵?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甚至有点危险的想法甩出去。
他像个真正的拾荒者——不,他现在就是个拾荒者——一样,把他负责的那一小块区域翻了个底朝天。十分钟后,付出了差点被一个路过的圣骑士踩到手指的代价,他的经验条变成了可怜的“7 / 50”。收获包括:三撮成分不明的灰尘,两块破烂得只能当抹布的【破损的布料】,一个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吃饭时弄弯的【弯曲的叉子】,以及一根从中断裂、箭头都不见了的【断裂的箭矢】。成就感?或许有那么一丝丝。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感。堂堂暴风城卫兵,卡兹莫丹的子孙,联盟的坚盾(虽然只是无数面盾牌里不起眼的一面),居然在银行门口捡垃圾攒经验?要是让铁炉堡熔炉旁那些胡子能拖地的老家伙们知道了,他的胡子都得被他们嘲笑得烧起来。他甚至在捡东西时,下意识地用盾牌挡住自己的动作,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其他“正常”的、眼神空洞的卫兵同僚看到他的“异常行为”。
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发现,这种带着白色轮廓的“可拾取”垃圾,刷新得极其缓慢,而且毫无规律可言。光靠这种守株待兔式的捡垃圾,他可能到这个世界(或者叫“服务器”?玩家们老提这个词)彻底崩溃那天,都升不了那该死的一级。他需要更…主动的方式。更有“效率”的方式,像玩家那样。
他回想起玩家们的行为。他们会呼啸着冲出城门,去艾尔文森林里砍杀那些看起来蠢笨但数量众多的野猪和狗头人。但他不行。昨天的尝试还记忆犹新——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你、要把你的意识从这身盔甲里硬生生挤出去的恶心感觉,像喝了一桶变质的麦酒,只想呕吐。他试着再次向贸易区多走了几步,刚越过矮人区和贸易区之间那道无形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界限,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和视野边缘不断跳跃的静电干扰立刻卷土重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像灌满了湿沙,沉重无比,连举起伴随他多年的铜盾都变得异常费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把他往回死命地拉扯。“属性降低?”一个模糊的概念伴随着不适感闪过脑海。他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粗暴地推了一把,踉跄着退回矮人区的“安全范围”,那种令人窒息的不适感才如同潮水般慢慢消退。
“妈的。”他低声咒骂,声音嘶哑。看来,“新手村”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着更物理、更残酷的意义。他被困在这里了,像个被无形缰绳死死拴在木桩上的骡子,活动范围仅限于此。
但他是个矮人。矮人的字典里没有“轻易放弃”,只有“更硬的石头”和“更烈的酒”。尤其是在有明确回报(哪怕只是那该死的光条子往前挪动一格)的情况下。既然不能主动去外面找麻烦,那就…耐心等待麻烦找上门。暴风城从不缺少麻烦。
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极其不符合城市规划的方式。
一只硕大的、眼睛血红的【狂躁的野猪 [等级 5]】——胡子在上,谁知道它怎么从艾尔文森林一路拱破了下水道栅栏,哼哧哼哧地冲进了矮人区的矿道入口——吓得几个正在交流齿轮技术的侏儒技工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四散奔逃。其他的卫兵NPC,在短暂的、程序化的“检测到威胁”延迟后,如同上了发条的玩具兵,机械地举起武器,按照预设的仇恨列表和攻击序列,开始对野猪发起呆板的攻击。
但格里戈尔不一样了。他不仅仅是看到了那头野猪头顶上悬浮的淡黄色名字和等级数字,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一种冲动,一种…原始的、想要填满那该死的光条子的渴望。那光条仿佛在对他低语:干掉它,就能喂饱我一点。
他没有像其他卫兵那样死板地站桩输出,等着野猪撞上来。他压低重心,侧身,用他那面忠诚的铜盾猛地撞向野猪冲锋过来的侧肋——这是他在新兵训练营里学到的基础技巧,但现在用出来感觉完全不同,他能清晰感觉到盾牌撞击在野猪坚韧皮毛上的沉重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震得他手臂发麻的反作用力。他利用了矮人天生的重心优势,硬生生把那头狂奔的野猪撞得一个趔趄,为自己争取到了先手。这一下不是程序指令,而是他自己的判断,是他多年战斗本能(哪怕是程序化的本能)和新产生的“渴望”结合的产物。
“为了卡兹莫丹!”他怒吼了一声,这一次,这句吼了无数遍的口号不再空洞,而是发自肺腑,带着一丝摆脱束缚的快意和面对危险的兴奋。他挥舞着那把制式的、砍起来毫无手感的短柄斧,笨拙但凶狠地砍向野猪相对脆弱的脖颈。
战斗的过程既混乱又难看。他没有任何玩家那些看起来华丽酷炫的技能,只有最基础的劈砍和格挡。他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拱击,视野里的那个红色生命条(现在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和长度了,甚至能感觉到每次受伤带来的、虽然被削弱但依旧真实的痛感)明显下降了一截。但他没有退缩。他像一块扎根在地上的、顽固的石头一样顶在前面,用他那面布满划痕的铜盾硬生生承受着野猪的冲撞,感受着每一次撞击从盾面传导到手臂、再到全身的震动,同时也下意识地为其他(愚蠢而呆板的)卫兵同僚创造输出机会。
终于,在一片混乱的武器碰撞声和卫兵们的标准喊杀声中,那头野猪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轰然倒在了地上,身体闪烁了几下,然后化作一摊…嗯,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可以被拾取的状态。
“叮!”
这次的声音比捡垃圾时响亮多了,也更“悦耳”?经验条猛地向前跳了一大截。“经验值:27 / 50”。那个该死的光条子,一下子被填满了一半还多!它似乎也更亮、更稳定了一些!
格里戈尔拄着斧头,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他看着地上野猪的“尸体”。其他的卫兵已经如同被按下了重置键,恢复了标准的站姿,对地上的战利品视若无睹,仿佛那只是一滩无关紧要的、需要清洁工来处理的数据残留。玩家们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一拥而上,剥皮的剥皮,拾取的拾取。但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本该维持秩序的卫兵,蹲下去兴高采烈地摸尸体?太显眼了,太“异常”了。他不能暴露自己。
他强忍着内心那股想要立刻冲上去看看掉了什么的冲动,保持着卫兵的标准姿态,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用脚踢了踢旁边的石子,直到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然后,他才状似无意地、沿着巡逻路线踱步过去,快速地用穿着铁靴的脚尖,把那几枚闪着微光的【野猪獠牙】和一块看起来还算新鲜的【野猪肉】不动声色地踢到了墙角的阴影里。等他的巡逻路线再一次经过那个角落时,他才迅速弯腰,趁着没人注意,将它们捡起,胡乱塞进口袋,心跳得像刚和一头熊摔跤回来。
“为了联盟!”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低声但清晰地喊了一句标准的口号,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刚才那鬼鬼祟祟的行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仍然是那个忠诚的卫兵。但这感觉糟透了,像个小偷,一个从自己职责范围内偷东西的小偷。
接下来的几天,格里戈尔的生活在麻木的重复中,悄然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他依然在巡逻,依然在回答那些千篇一律的傻瓜问题,但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都像猎犬一样,放在了寻找“经验”和“装备”上。
他利用自己对矮人区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巷的极致熟悉——这是他无数次枯燥巡逻换来的唯一“财富”——找到了几个玩家很少光顾、或者说不屑于光顾的角落:比如矿道深处一个堆满废弃工具、散发着霉味的角落后面,偶尔会刷新出一两只弱小的【深苔爬行者 [等级 1]】(经验少得可怜,打起来还费劲,但聊胜于无);还有银行后面那个堆满了发出酸臭味的垃圾桶的小巷,总有一些玩家在那里清理背包,骂骂咧咧地丢下各种“灰色垃圾”和偶尔出现的“绿色装备”。他甚至开始留意玩家丢弃物品时的抱怨声(“妈的,又是这破玩意儿!”),以此判断是否有“捡漏”的机会。
他学会了矮人最擅长的品质之一:耐心。他会像山猫一样潜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一个穿着全身叮当作响的盔甲、还扛着面盾牌的矮人能够被称为潜伏的话),等待机会。看到有玩家骂骂咧咧地丢弃一件还算完好的绿色【粗糙的铜斧】?等他们骂完走远,再仔细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眼睛”(特别是那些他隐隐感觉到的、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系统视线”?),立刻像兔子一样冲过去捡走。这把斧子虽然粗糙,但比他那把轻飘飘的制式家伙好用多了,沉甸甸的,砍起来更有力,也更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存在。他还幸运地捡到过一双破烂但确实增加了“护甲值”(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个属性让他更能抗揍,红色生命条下降得慢了那么一点点)的【硬皮长靴】。他现在的形象有点滑稽——制式的胸甲和头盔(如果那顶简陋的铁帽子能被称为头盔的话),配上拾荒得来的绿色斧头、皮靴子,腰间还挂着个塞满了零碎的破袋子,像个刚从垃圾堆里打赢了一场战争的拾荒者之王。但他不在乎。力量,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提升,才是真实的。他甚至开始更频繁地检查自己盾牌上的每一道划痕和凹陷,仿佛在阅读自己的成长日记,提醒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他还找到了那个被他称为“内部供应商”的家伙。过程颇费周折,甚至还因为一次错误的尝试(试图把【弯曲的叉子】卖给银行门口的邮箱)而被旁边的玩家嘲笑了半天(“看那个傻NPC,想往邮箱里塞垃圾!”)。他最终的目标锁定在矿道入口旁边那个负责清理矿渣的、型号老旧的侏儒工程机器人身上。大多数时候,这个锈迹斑斑的铁家伙都在重复着毫无意义的循环指令:“清理中…请勿靠近危险区域…哔哔…”,并且对所有靠近的人类或矮人毫无反应。但格里戈尔在一次无意中靠近它时,手里正好拿着几块捡来的【弯曲的齿轮】和【一捆铜线】(都是灰色垃圾),那机器人的光学传感器突然闪烁了几下红光,然后用一种单调的、缺乏感情的机械合成音说:“检测到可回收工程学材料…符合低级置换协议…是否交易?”
成功了!格里戈尔欣喜若狂。他发现,只有特定的几种灰色“零件”类垃圾才能触发这个机器人的“交易模式”。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这些特定的垃圾卖掉,换取极其微薄的铜币。这些铜币无法在玩家的拍卖行使用(他偷偷试过,拍卖师NPC直接无视了他),但似乎可以在这个同样有点“故障”、或者说有着自己一套“隐藏规则”的机器人这里,购买一些基础的“维修零件”——他立刻买了一份,笨拙地用锤子(他偷偷藏起来的备用工具)敲打在他那面铜盾最大的凹陷处,效果……聊胜于无,但至少让他感觉自己做了点什么——或者,还能购买一种能恢复极少量“生命值”的、硬邦邦的【压缩营养膏】。他买了一块,犹豫了很久,才咬了一小口……味道果然像混合了机油和灰尘的湿纸板,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关键时刻,这玩意儿可能就是救命稻草。
生存,第一次变得如此具体而真切。经验、装备、金钱(哪怕是只能跟一个机器人交易的内部流通货币)、恢复品、甚至简陋的修理。这不再是写在背景设定里的空话,而是他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和运气)去努力争取的东西。
然而,风险与机遇总是相伴相生。有一次,他在追逐一只溜进银行大厅、速度快得惊人的【暴躁的土拨鼠 [等级 2]】(经验宝宝,但实在太灵活了)时,为了躲避一个匆忙冲出来取钱、像座移动小山一样巨大的牛头人战士,脚底一滑,新换上的硬皮靴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失去了抓地力,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柱子上。
眼前瞬间一黑。
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值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清零。没有剧烈的痛苦,只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彻底的断电般的虚无,仿佛他的“存在”被暂时从这个世界上擦除了,连带着他所有的感知和思考。
然后,如同电影跳帧一般,是“刷新”。
他再次出现在银行门口的那个该死的、如同诅咒一般的岗位上,仿佛刚才那次丢脸的“死亡”从未发生过。盔甲完好,铜盾依然握在手中,甚至连刚才追逐土拨鼠时沾上的灰尘都不见了。但他立刻感觉到…少了点什么。某种重要的东西,从他脑子里消失了。他努力回想,刚才那个撞到他的牛头人战士,他那身金光闪闪的盔甲上,肩甲的样式是什么来着?上面有没有部落的徽记?该死的,记不清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巨大的影子。还有,前天,他好像在矮人区矿道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固定刷新【深苔爬行者】的点,只需要等待很短的时间就会再次出现…那个角落具体在哪条岔路的哪个位置来着?在那个滴水的钟乳石旁边?还是那个废弃的矿车后面?他拼命地回忆,但那部分记忆就像被橡皮擦干净的铅笔字,只留下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刷新惩罚”。这个冰冷的词语自动浮现在他脑海里,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残酷。每一次“死亡”,每一次“刷新”,都会随机带走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对他目前的“事业”和认知积累至关重要的记忆碎片。这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不是玩家,他没有无限次的“重来”机会。每一次失败,都在削弱他自身的存在,偷走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对抗这操蛋世界的微薄资本,让他变得更健忘,更接近那些浑浑噩噩、完全受程序摆布的同僚。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铜盾,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仔细抚摸着盾面上熟悉的每一道凹痕和划痕。这面普通的、毫不起眼的盾牌,现在不仅仅是他卫兵身份的象征,更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是他对抗这个荒谬世界冰冷规则的唯一凭仗,也是他摇摇欲坠的记忆和认知的唯一实体锚点。他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那个还在微微闪烁的经验条:“49 / 50”。
就差这该死的最后一点了。升级之后,会发生什么?那该死的“世界排斥力”会不会减弱?他能不能走出这个该死的矮人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须去弄清楚。也许…也许是时候去那个被玩家们称为“副本”的地方看看了?比如,就在这暴风城地下深处的…监狱?他记得玩家们说过,那里面关押着很多“经验丰富”的家伙,而且,似乎还有更好的“装备”?风险肯定很大,但也许……值得一搏?
格里戈尔·石须,暴风城的拾荒者卫兵,第一次将目光郑重地投向了那个散发着阴森气息的监狱入口,眼中闪烁着与他往日麻木截然不同的光芒——那是混杂着决心、恐惧和一丝豁出去的疯狂。他的冒险,或者说他的挣扎求生,才刚刚开始。这一次,他要为了自己的记忆、为了不再被“刷新”掉一切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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