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肖晋元跪坐在药碾前，青金石滚轮将蚀骨草碾出幽蓝汁液。这味号称"金丹克星"的毒草，在九嶷山巅的月光下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逆时针转三圈停一刻。"严雨棠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伴着断续的咳，"汁液变紫就废了。"
少年偷偷抬眼。纱幔缝隙间可见一截苍白手腕，师父正将银针扎进自己肘窝，暗红血珠顺着透明细管滴入玉碗——这是每月初七雷打不动的取血仪式。
"师父！"肖晋元失手打翻药钵。那血里游动着丝絮状的黑气，与三年前他伤口里的一模一样。
纱幔突然无风自动，严雨棠已闪至眼前。带着药香的手掌捂住他眼睛："看够了吗？"冰凉吐息拂过耳尖，"记住，好奇心会..."
"会害死药童。"肖晋元接话，舌尖尝到师父掌心血腥味。他后来在廊下跪到半夜，发现那些血都被倒进了后山一株双生棠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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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张嘴。"
肖晋元条件反射地启唇，随即被塞入一颗蜜饯枇杷。严雨棠总在喂他苦药后这样做，仿佛对待某种需要驯化的动物。
"今日起学《仙经》。"师父甩来一卷竹简，最末简刻着狰狞的魔纹图腾，"抄完这卷才能用晚膳。"
少年盯着蜜饯上残留的霜色指印，突然抓住那只欲抽离的手："师父手上...有我的牙印？"他指的是对方腕间陈年伤痕。
严雨棠抽回手的动作像被火灼："你烧糊涂时咬的。"转身时广袖带翻药柜，几十个青瓷瓶叮当坠地。肖晋元注意到，唯有标着"晋元"二字的玉瓶被师父闪电般接住。
那夜少年故意踢翻被子。果然三更时分，有人轻轻为他掖被角，指尖在触及他眉心魔纹时顿了顿。
第三节
冬至这天，肖晋元发现了师父最大的秘密。
他捧着新采的炽阳草闯进内室，撞见严雨棠蜷在玄冰床上发抖。霜花顺着床沿蔓延，师父中衣已被冷汗浸透，露出脊背上七枚封魔钉——正是它们镇着不断翻涌的黑气。
"出去..."严雨棠呵斥带着颤音。
少年却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炽阳草在两人紧贴的胸口化为灰烬，肖晋元被冻得唇色发青："您每月取血...是为了压制寒毒？"
"是养药。"师父突然掐住他后颈，"你心口魔纹，恰好能吸收..."话未说完突然咳出冰渣。
肖晋元割开手腕将血滴入师父唇间。当严雨棠无意识吮吸时，少年颤抖着吻上他染血的银发："徒儿比炽阳草暖和多了..."
窗外，第一片雪落在双生棠的枯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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