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把张秘书的耳钉晃得失真。
她将文件夹摔在苏傲霜的工位上时，右手小拇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顾总说午休前必须核对完。”
苏傲霜用美工刀割开密封线，油墨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三十二页全英文的合同夹着五份附件，最后一页用钢印盖着“紧急”的红章。
她抬头时，正好看见张秘书用湿纸巾反复擦拭桌角——那里放着顾逸尘今早喝剩的咖啡杯。
“这么重要的文件……”苏傲霜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指腹下的脉搏像被惊动的蜂群一样跳动，“张姐的手这么凉还出汗？”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时，她看清了对方瞳孔里的倒影——顾婉柔昨天戴的香奈儿山茶花胸针正别在张秘书的西装内袋里。
财务报表第七栏的汇率换算突然在视网膜上扭曲成红色叉号，她伸手去拿计算器时，手肘撞翻了咖啡杯。
张秘书后退时踩到湿纸巾，踉跄了一下，“我叫保洁来擦！”她的指甲抠进碎纸机边缘的缝隙里，三根头发粘在了苏傲霜刚签完字的审批单上。
苏傲霜把抽纸盒砸向正在报警的碎纸机。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机械嗡嗡声中，她蘸着咖啡渍在便签纸上写道：“C类条款适用于新加坡仲裁条例吗？”钢笔尖戳破纸面的瞬间，张秘书新做的裸粉色美甲在键盘上敲出了四声错误的音符。
“顾总亲自确认过的。”张秘书把U盘插进主机时，充电线缠住了苏傲霜的头发，“原始数据都在这儿。”
苏傲霜扯断那缕头发时，听到对方喉咙里压抑着一声冷笑。
她突然扯过键盘，把光标拖到附件3的脚注栏，被篡改过的报关单代码在视网膜上裂成了两串数字。
头疼得仿佛有人往颅骨里灌了碎玻璃，她抓起订书机，把正确的税号证明钉进合同的扉页。
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纸时，张秘书的粉饼盒在抽屉里震了三下。
苏傲霜用裁纸刀挑开她偷偷塞进碎纸篓的作废页，三行被荧光笔标黄的陷阱条款刺痛了她的视神经。
她抓起红色马克笔，划掉了整段文字，签名的笔迹穿透了五层纸。
“张姐。”苏傲霜把文件夹拍在对方正在震动的手机上，“下次买通财务总监时，记得换种香水，你身上这瓶‘午夜飞行’——”她撕开喉糖的包装纸，“和顾婉柔梳妆台上那瓶的生产批号相同。”
碎纸机突然卡住时，二十八楼监控室的备用屏幕亮起了蓝光。
顾逸尘扯松领带，盯着实时画面，指节敲在苏傲霜修改过的合同签名页扫描件上。
他解开袖扣时，特助捧着碎纸机吐出来的半张纸片候在门外——那上面印着顾婉柔私人诊所的LOGO水印。
碎纸机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顾逸尘的鳄鱼皮鞋尖碾过监控室地毯的毛球，食指划过平板上被截取的合同页——苏傲霜用马克笔划破的裂口像道血痂。
“把碎纸机拆了。”
特助捧着透明密封袋退后半步，里面半张带水印的纸片正在滴水。
顾逸尘的铂金袖扣擦过苏傲霜留在扫描件上的咖啡渍，突然转身撞开消防通道的门。
二十八层办公区飘着喉糖的薄荷味。
苏傲霜正用裁纸刀撬开碎纸机外壳，三根断发缠在螺丝刀柄上。
顾逸尘的阴影罩住她手背暴起的青筋时，她腕表镜面映出他解到第二颗的衬衫纽扣。
“头疼还逞强？”
苏傲霜刀尖戳进卡住的齿轮缝，“顾总要查岗不如查查监控死角。”她突然扯出团沾着口红的纸巾，上面印着顾婉柔私人诊所的防伪钢印。
碎玻璃渣似的疼从后槽牙窜到太阳穴，她后仰时撞上顾逸尘横过来的臂弯。
顾逸尘掌心压住她突突跳动的额角，“张秘书上个月报销了六趟港城差旅费。”他拇指抹开她咬破的唇角，“巧了，婉柔的游艇上周刚在维多利亚港加过油。”
打印机突然吐出张带水渍的纸。
苏傲霜挣开他胳膊抓起那张纸，被碎纸机绞碎的商标残片拼出顾婉柔诊所的拉丁文标识。
“张姐改合同用的香水——”她撕开第二粒喉糖，“和顾小姐梳妆台第三格那瓶同批次。”
顾逸尘腕表突然震起来。
特助举着正在视频通话的手机挤进来，屏幕里张秘书正把个牛皮档案袋塞进诊所储物柜。
她西装内袋的山茶花胸针别反了花瓣方向——和昨天顾婉柔戴的一模一样。
“顾总！”张秘书尖叫着扒住正在合拢的电梯门。
她新补的裸粉色甲片劈了两根，黏着碎纸机里掏出来的合同纸屑。
“我表舅在顾氏干了二十年......”
顾逸尘用湿巾擦着碰过电梯按钮的指尖，“正好问问你表舅。”他甩出张采购单复印件，“去年他经手的二十台碎纸机，为什么偏偏我这台能吐出完整纸片？”
苏傲霜把带水印的碎纸拍在消防栓玻璃上。
张秘书的粉饼从口袋里滑出来，刻着顾婉柔英文名的限量版外壳在瓷砖上裂成两半。
家族墓园方向传来整点报钟声。
顾婉柔砸碎第三个红酒杯时，监控屏正播放张秘书被保安拖走的画面。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刮开刚到的快递，苏傲霜父亲的病历复印件从牛皮纸袋滑出来。
“下周家宴菜单该换了。”她往碎纸机里塞了张带血检报告的照片，显示屏蓝光映亮她锁骨下未愈合的针孔。
“记得给少夫人准备份海鲜刺身。”
保险箱最底层躺着苏傲霜的旧工牌。
顾婉柔用打火机燎着证件照边缘，火光里浮现出顾氏祠堂的监控布局图。
碎纸机突然停止运转，吐出半张印着医院抬头的信纸。
顾婉柔踩断滚到脚边的U盘，芯片里传出十五秒时长的通话录音——苏傲霜的声音混着医疗器械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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