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索菲亚夫人(1927.10.21)

秋阳高悬,温暖而柔和的光线透过教堂的彩窗,将五彩斑斓的光影清晰地烙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此时,比利时领事夫人索菲亚正悠然地坐在理发厅的烫发椅上,她那对精致的翡翠耳环,在烫发机蒸腾而起的蒸汽里,闪烁摇曳,竟晃成了一团如梦似幻的绿雾,为这午后的场景增添了几分迷离的色彩。

吕西安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专注地调整着发卷的温度。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听见安托万那标志性的铜烟斗,在贵妇颈后轻轻敲击,发出三轻两重的独特节奏。熟悉青帮暗号的他瞬间明白,这是“货已抵港”的信号,一场隐秘的情报暗战似乎正悄然拉开帷幕。

“您先生最近常去虹口骑马?”安托万开口询问,他的法语里竟奇妙地裹着苏州评弹那婉转悠长的转音,语调独特而富有韵味。贵妇微微侧头,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划过摊开的《字林西报》。在“日商增持沪上药房”的标题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油渍,而这油渍恰好完美地盖住了田仲华安插的眼线名单,仿佛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巧合。

突然,吕克师傅像是喝醉了酒,脚步踉跄间,竟打翻了一旁桌上的苦艾酒瓶。浑浊的绿色液体如脱缰的野马,在棋盘格地砖上肆意流淌,渐渐漫成了一幅仿若凡尔登地图的形状。“程四海在天津的货船被扣了。”他醉醺醺地嘟囔着,一边擦拭着手中那把鎏金剃刀。刀刃在光线的映照下,清晰地映出雷蒙正用手术钳夹着法棍面包的画面,仔细看去,那面包里面竟塞满了用磺胺药粉伪装成的酵母菌,令人惊叹于这巧妙的伪装。

“听说田理事新得了匹东洋纯血马。”索菲亚夫人突然用德语接话,语调平稳却又似乎暗藏玄机。随着她微微转动头部,那翡翠耳环的背面闪过一丝微缩胶卷特有的金属光泽。吕西安正捏着发卷的手不禁顿了顿,他清楚地记得,三日前程望舒从天津寄来的密信里,就有相同款式的耳环设计图,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关联,让他心生疑惑。

雷蒙不经意间,白大褂的袖口滑出半截听诊器,他顺势将金属头轻轻贴在冰柜表面。“法租界下水道最近闹鼠患。”他这话看似是对吕克说的,可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贵妇的鳄鱼皮手袋。因为从那手袋里,隐隐传出与网球拍发报机同频的电流杂音,这无疑暗示着手袋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通讯设备。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小满的赤脚突然开始有节奏地拍打起临街的彩窗。七岁的小女孩,尽管耳廓残缺,但她的听觉却异常敏锐,准确地捕捉到了两辆黑色雪铁龙熄火时那细微的震颤。她迅速用脚趾在玻璃上画出三个圆圈,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味着田仲华的特务正伪装成擦鞋匠,蹲守在对街,危险正悄然逼近。吕西安反应迅速,立刻将烫发机温度调高十度,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完美地掩盖住了冰柜暗门齿轮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您这发卷像极了凡尔赛宫的楼梯扶手。”安托万一边说着,一边像是不经意地将烟斗灰抖进贵妇的香槟杯。灰色的颗粒落入杯中,在水面上奇妙地拼出“小心徐”的暗语。吕西安敏锐地瞥见索菲亚夫人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这一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顺着夫人的手看去,他发现她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内侧,刻着与程四海黑檀棋匣相同的菊纹,这一发现让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当夕阳的余晖逐渐将发卷染成迷人的铜金色时,雷蒙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突然用手术刀果断地划开法棍。“新式酵母培养法。”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包”递给吕克。只见夹层里的盘尼西林针剂在霞光的照耀下,泛出神秘的蓝色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们肩负的重要使命。贵妇这时起身,却“不慎”碰翻了香槟。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桌面缓缓流下,渗入地砖缝隙,而这酒液仿佛触发了某个机关,瞬间激活了吕克师傅假眼珠里的警报装置。原本正常的琉璃瞳孔,刹那间变得血红如预警弹,那醒目的红色光芒在昏暗的理发厅里闪烁,给这紧张的氛围又添了几分惊悚。

吕西安在收拾发卷时,手指不经意间摸到了残留的体温,那是索菲亚夫人留下的温热,仿佛还带着她身上的神秘气息。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夫人遗落的丝帕,仔细观察,才看出上面用避孕药溶液写着明日船期的关键信息。而在不远处的烟灰缸底,安托万悄悄留下的胶卷正显示着田仲华与关东军的密约,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旦公开,必将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在更衣室里,雷蒙的动作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突然将吕西安推到镜前,神情严肃地说道:“看好了——”只见他手持刀尖,轻轻挑开贵妇貂皮大衣的衬里。就在衬里被挑开的瞬间,密密麻麻的鼠疫菌种管出现在眼前,在镜子的映照下,这些排列整齐的菌种管竟映出末日般的星空景象,让人不寒而栗。每一支菌种管都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这座城市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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