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踩着漏风的小电驴冲进CBD时,裤腰上的外卖箱正在疯狂打滑。她单手扶车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保温箱,嘴里叼着的豆浆袋“啪嗒”裂开,甜浆顺着下巴流进美团工服领口。
“操!”她猛甩车头拐进地下车库,后视镜里保安举着防暴叉追上来,“送外卖的不能走正门!”
手机疯狂震动,订单倒计时还剩3分钟。林小满瞥见电梯间闪进个西装革履的背影,油门一拧直接冲过去。车轮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划出刺耳声响,保温箱里二十杯冰美式撞得哐当作响。
“十八楼!十八楼!”她一脚卡住电梯门缝,保温箱挤进去时刮掉男人西装袖口的纽扣。豆大汗珠砸在楼层按键上,空气里弥漫着廉价豆浆和爱马仕大地香水的诡异混合味。
顾临渊垂眼扫过腕表,十点零三分。这个月第三次迟到——如果算上被咖啡渍毁掉的高定西装,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外卖员堪称他的灾星。
“新规定。”他按下关门键,“外卖走货梯。”
林小满抹了把糊住眼睛的刘海,抬头瞬间愣住。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睫毛长得离谱,鼻梁比她花呗账单的起伏线还陡峭。保温箱突然发出刺耳提示音:“您有新的变态...呸!变态长的订单啦!”
空气凝固了。
“那什么...”她干笑着摸出纸巾,“您袖扣我赔...”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林小满脚底打滑的瞬间,裤腰上松垮的外卖箱带子终于彻底罢工。二十杯冰美式腾空而起,在顾临渊瞳孔里划出二十道完美抛物线。
褐色液体浇灭雪茄的滋滋声里,电梯“叮”地停在十八层。门外举着“欢迎顾总”横幅的精英们集体石化——他们新任CEO正被外卖员压在身下,阿玛尼高定西装开满咖啡渍的褐色碎花。
“林小姐是吧?”顾临渊摘下滴水的金丝眼镜,“盛天集团的入职仪式...挺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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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飘着八四消毒水的味道。林小满攥着保洁阿姨借她的花裤子,听见门外HR总监尖着嗓子骂街:“让个送外卖的泼了总裁?你们行政部吃屎的?”
“王总说用她立亲民人设...”行政小妹带着哭腔,“再说咖啡渍形状多吉利,像招财猫...”
“招你妈!那是Kiton秋冬秀场款!把她工牌给我...”
林小满摸出震动的手机,弟弟的短信跳出来:“姐,催债的找到学校了。”配图是教室黑板上的血红大字:今天不还钱,明天卖器官。
隔间门突然被推开。顾临渊换了身藏青西装,湿发垂在额前,手里拎着件咖啡渍地图似的衬衫:“会熨衣服吗?”
“会!我还会手冲咖啡修打印机换桶装水!”她蹿起来撞翻消毒液瓶子。
男人后退半步避开漫延的液体:“明天九点,带上身份证。”
“开除还要身份证?”林小满眼前闪过弟弟被按在黑板前的画面,“顾总您听我解释...”
“签劳动合同。”顾临渊把衬衫扔进她怀里,“以及,你欠我三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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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城中村出租屋,林小满蹲在二手洗衣机前研究奢侈品护理指南。手机在水泥地上嗡嗡震响,闺蜜发来六十秒语音轰炸:“卧槽!泼咖啡泼成总裁助理?你他妈拿的什么女主剧本!”
“屁的剧本。”她往衬衫领口喷白醋,“那变态让我手洗!说干洗店化学剂伤他娇贵的皮肤!”
视频突然弹过来,镜头晃过闺蜜贴着面膜的脸:“重点是这个?月薪两万八!两万八!够给你弟填十个网贷窟窿!”
洗衣机突然发出垂死**。林小满眼睁睁看着滚筒里浮起串泡沫,LV老花图案正在慢慢褪色。“完了...”她哆嗦着捞出衬衫,“这他妈怎么跟洁癖交代...”
楼道传来脚步声。房东踹着铁门喊:“302!该交暖气费了!”
林小满抓起外套冲出门。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她蹲在便利店屋檐下翻通讯录,指尖停在“周医生”的号码上——上周送医美诊所外卖时,那个戴金丝眼镜的院长塞给她的名片。
“修复奢侈品?”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笑意,“可以啊,拿你眼角膜抵押?”
“您不是说我的泪痣位置完美...”她缩了缩脖子,“要不我给您当整容模板?”
听筒里传来手术器械碰撞声:“明天带衬衫过来。记得穿V领,我要量锁骨间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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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墨的诊所在巷子深处,招牌“新氧美容”的“氧”字缺了半边。林小满抱着衬衫推门时,正撞见个裹着纱布的姑娘哭着跑出来:“把我鼻梁还给我!”
“林小姐真准时。”白大褂男人倚在门框上,虎牙闪着寒光,“这哭相多美,考虑做个泪沟加深吗?”
诊疗室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周子墨把衬衫摊在无影灯下,手术刀轻轻划开领口线:“98%棉加2%桑蚕丝,意大利工匠手工缝制...你泼的是蓝山还是瑰夏?”
“便利店二十一杯的拼配豆...”林小满盯着他手里的激光仪,“能救吗?”
“我能让四十八岁大妈变十八岁少女。”他忽然俯身逼近,“你说呢?”
温热呼吸喷在耳后时,林小满瞥见墙上的资质证书——发证单位看着像PS的。她后退半步撞翻器械车,镊子剪刀叮铃咣啷砸了满地。
警报器突然炸响。周子墨拽着她躲进储物间,掌心贴着腰窝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竖:“外面是卫生局的...”
“嘘。”男人指尖抵住她嘴唇,“你睫毛在抖,真想给你种个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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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小满抱着修复如新的衬衫冲出诊所时,手机显示二十个未接来电。弟弟的最新消息是张照片:课桌抽屉里躺着只血淋淋的仓鼠。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抖着手拨通顾临渊电话:“顾总,衬衫补好了...”
“迟到两小时零七分。”背景音是键盘敲击声,“去业务部取投标文件。”
“啊?我还没入职...”
“现在你是我的所有物。”电话突然挂断。
林小满冲进盛天大厦时,前台姑娘们正在传阅她的工牌照。照片明显是监控截图,她龇牙咧嘴地卡在电梯门缝里,背景是顾临渊被咖啡泼湿的侧脸。
“新人?”业务总监把文件袋摔在桌上,“把这送到希尔顿1602,敢偷看就滚蛋。”
出租车后座,林小满摸到文件袋封口的蜡章有些融化。等红灯时,她鬼使神差地举起袋子对准夕阳——透过半透明的硫酸纸,隐约可见“医疗美容”“股份收购”等字样。
手机突然响起顾临渊的专属铃声:“掉头回公司。”
“可我已经...”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大众跟了你三个路口。”男人声音冰冷,“现在把文件塞进外卖箱,去美食城买二十份肠粉。”
当林小满抱着热气腾腾的肠粉冲进总裁办时,正撞见顾临渊用裁纸刀划开文件袋。里面飘出张粉色便签:“小把戏。”
她伸头一看,真正的投标书正躺在她外卖箱夹层,肠粉酱汁在封面晕开朵褐色梅花。
“三万六债务减半。”顾临渊推来份合同,“明天开始,你归我了。”
窗外暮色沉沉,林小满签完字才发现乙方条款藏着行小字:“需满足甲方一切合理需求。”她抬头想抗议,却见男人正用湿巾擦拭她蹭在桌角的指印。
霓虹灯次第亮起时,周子墨的短信跳出来:“衬衫修复费八千四,接受肉偿。”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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