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仪骤然身体僵住,停在原地。
这才注意到一直紧锁在大门上的链条,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锁扣处的新痕泛着森寒的冷光。
“遥遥,”宋妙仪紧张又忐忑的咽了口唾沫,双手下意识攥紧了司遥的袖口,骨节隐隐泛白,声音发颤,“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冷宫里面便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惊得墙头荒草簌簌抖动。
半开的朱漆门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吐出混杂在其中腐烂味。
宋妙仪的心不安的跳动起来,司遥反手拽着她躲到一棵老槐树后,粗壮的树干将两人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严肃的叮嘱她:“妙仪,你就在这呆着,不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进去看看。”
出于信赖,向来司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司遥转身那刻,宋妙仪小声道:“遥遥,你小心一些。”
……
此时,冷宫里。
两名灰袍太监立在床榻前,腰间悬的割肉刀泛着刺目的冷光。
其中一人用刀尖挑起破烂的帷帐,露出蜷缩在被褥下的人影。
“扶小公子这般藏头露尾的模样,真像今日御膳房送来的鹌鹑,”尖细声音里掺着阴笑,“怎的,还当自己是敌国皇子?如今你这条贱命,不过是娘娘案上的俎肉!”
“上次割的那块肉娘娘夸赞味道极好,”另一人搓着油光水滑的指尖,盯着被褥下露出的苍白额角,“今日就取你另一条大腿的肉!”
被褥下忽然传来细碎的颤抖,露出的半张脸瘦得不成人形,眼窝深陷如枯井。
瞧着他,两个太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脸……怎地如此干净?
在这连污水都要舔舐的冷宫,何来清水洁面?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那刻,忽觉后颈发凉。
身后一道人影笼罩着他们,簪尖滴落的鲜血在青砖上绽开红梅,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
‘砰’的一声,两人齐齐倒地。
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感受着生命缓缓流逝。
司遥连呼吸频率都没变一下的,仿佛杀人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只是——
司遥拧起眉,这两具尸体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脑中正想着办法的时候,视野里闯入一只长胳膊,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这是化尸粉,倒在尸体上,不用半刻钟,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司遥偏头。
就见本应该虚弱的像张纸片的扶殷,突然变得强壮起来。
她探究的半眯起眼睛。
转而,伸手接过那小瓷瓶,一边往尸体上倒化尸粉,一边笃定道:“你不是扶殷。”
祁钰惊奇的瞪大眼,单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可置信的凑到司遥跟前,“司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这人皮面具实验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司遥走到远离尸体的地方,看着空中冒起的白烟和耳边‘滋滋’的声音,鼻尖皱了皱,方才回答道:“气味。”
祁钰一愣。
而后抬起手臂,左右嗅了嗅,除了在被褥上沾染的霉臭味外,祁钰再闻不到别的味道。
他怀疑司遥是在敷衍他。
司遥:“我说的气味,不是指这种气味,你身上是活人的味道,扶殷身上……满是腐烂的死人味。”
祁钰:嗯???
怎么更听不懂了?
他是神医,帮扶殷治疗伤口时,把过他的脉象,是活人没错,怎么可能是死人?
司遥绝对是在寻他开心!
见祁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司遥也没再继续说下去,问:“扶殷呢?”
“公子没和司姑娘你说吗?扶殷现在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我就提出先把他送出去养养,我苦一点,戴着人皮面具留在冷宫,反正这边平时都没人来。”
祁钰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司遥投去赞赏的眼神,“祁医师真是医者仁心。”
被这一夸,祁钰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
那句公子为了奖励我,给了我一百两黄金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司遥没有察觉出异样,看着手中那染血的玉簪,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不用她问,祁钰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外面的那口井我重新弄了一下,有干净的水源。”
司遥将水打了一桶上来,半蹲在地上清洗着玉簪,祁钰守在一侧,视线落在那簪子上,觉得十分眼熟。
皱眉想了半晌,猛地恍然大悟。
“司姑娘,你这支簪子是公子赠与你的?”
祁钰隐隐记得,前不久他去找裴衔青时,便看见他手中拿着和这一模一样的簪子。
当时没多想,以为是裴衔青自己用的,谁知今天竟在司遥手中看见一模一样的!
而且据他所知,这支玉簪是“璎珞轩”定制的,世间仅此一支。
没想到公子这么会。
祁钰唇边的笑不禁染上了几分暧昧,看司遥的目光中,也多出几分意味不明。
司遥:“……”
司遥起身,“是裴公子赠的,怎么了?”
“没什么。”
祁钰怕自己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司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司遥点头,眼角的余光却忽然触及到那半开的大门,迟疑了一下,说:“方才那两个太监口中说的娘娘,你可知是哪个宫的?”
祁钰秒懂她话里的意思。
司遥是在担心后面背后的人亲自找上门来,毕竟这俩太监的行踪,那个娘娘必定了如指掌。
许久未归,心底肯定是要起疑心的。
祁钰笑了一下,“司姑娘莫要担心,这些公子都会处理好的。”
他的职责就是在冷宫扮演扶殷,等人伤养好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回来。
旁的,有裴衔青全程盯着,根本不需要他来操心。
听到裴衔青的名字,司遥这才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她从大门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将那掉在地上的锁链重新拴好,伪造出一副无人来过的样子。
“遥遥!”
看见司遥,焦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的宋妙仪,立刻小跑过来,压低声音唤她,“扶殷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下一秒,目光触及到司遥衣裙上沾染的血迹,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遥遥,你身上怎么有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
“先离开这里再说。”
宋妙仪带着司遥先回了她在皇宫的住处。
把自己的衣裳都抱出来,让司遥挑一件换上。
颜色大多都鲜艳扎眼,活泼极了。
司遥挑来挑去,才勉强挑到一件款式比较素的,换好后,她才将扶殷已经离宫的事情说给宋妙仪听。
中间省略了自己杀了两个太监的事。
宋妙仪长舒一口气。
心中的那份担忧终于是烟消云散,她又缠着司遥带她去看看扶殷,司遥模棱两可的说:“我先回去打探打探消息,可以的话我再带你去。”
宋妙仪双手合十,眼睛明亮,“遥遥,如果我是男子,我肯定要娶你回家!”
司遥轻笑。
下午书院没有授课,正好留了时间给明天要参加蹴鞠比赛的学生练习的时间。
宋妙仪带着司遥过去时,场上人满为患。
司遥却一眼看见了鹤立鸡群的裴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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