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衣女(下)

夜色深沉,飞舟在万米高空平稳穿行,第四层餐厅早已打烊,清洁阵法无声运转,只有一处豪华单间内,还亮着刺目的灯光,并传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和吞咽声。

单间内,一个穿着锦衣玉带、体型肥硕的男人,正狂吃着满桌的珍馐灵食。

他的双眼布满猩红血丝,眼里尽是病态的兴奋,嘴角挂着食物残渣和混合着油脂的唾液。

最骇人的是他的肚子,那层昂贵的锦缎被撑得几乎透明,皮肤表面布满了蚯蚓般凸起的暗红血丝,随着他每一次吞咽而膨胀,仿佛一个随时会爆裂的皮囊。

“客…客官,”一个小二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声音带着颤抖,“亥时已过,本层…本层早已打烊了,您看…是不是该回房歇息了?” 他等了几息,里面只有更加疯狂的吞咽声作为回应。

小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缝。眼前的一幕差点吓的他魂飞魄散,只见那胖子双手沾满油腻和暗红色的血液,那是他自己吐出来的。

他一边剧烈地咳呛着,喷溅出混杂着食物碎屑的污血,一边却像着了魔一样,双手仍在疯狂地抓取着桌上仅剩的几块油腻肉块,拼命地往那不断溢出血液和呕吐物的嘴里塞去。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贪婪。

“呕——呃…” 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声音,小二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尖叫着:“来人!快来人啊!出事了!”

餐厅老板闻声带着几个胆大的伙计冲了过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老板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厉声道:“快!按住他!他疯了!”

几个伙计硬着头皮扑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胖子死死按在地上。

胖子剧烈地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血沫不断从口鼻涌出。

挣扎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彻底瘫软不动了。

老板惊魂未定地凑近,只见那胖子嘴巴紧闭,嘴角凝固着血痂,一双充血的眼睛无神地死死盯着天花板,脸上还残留着那抹疯狂的兴奋。

这死状让久经世故的老板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向胖子的鼻息,气息已经断绝。

“死…死了!” 老板脸色煞白。

飞舟之上发生如此诡异的暴毙,若是传开,必然引起恐慌,生意也别想做了。

“快!趁夜深人静,把他…把他从下层货舱的紧急通道扔出去!处理干净,绝不能惊动其他客人!” 他压低声音,急促地命令道。

伙计们忍着恐惧,七手八脚地抬起那沉重而诡异的尸体。

刚打开单间的房门,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挡在了门口。

深红色的马面裙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液,她正是那红衣女子!

她无声无息的出现,吓得伙计们差点把尸体扔出去。老板也惊得后退一步:“你…你是谁?这里…”

红衣女子并未看他,只是优雅地抬起手,展示出一枚造型古朴的青铜令牌,这是飞舟上高级别的贵客凭证之一。

“此人交予我即可。” 女子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退下。放心,我会…妥善处理。”

她漆黑的眸子扫过老板,那眼神让老板感觉背后冷风吹过,所有质疑瞬间烟消云散。

“是…是!有劳仙师!” 老板连忙带着伙计们仓惶退走,连看都不敢再看那尸体一眼。

走廊里只剩下红衣女子和地上的庞大尸体。女子缓缓蹲下,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按在胖子那布满血丝的肚皮上。她的指尖泛起一层幽暗的微光。

那庞大的尸体,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骨骼发出密集的“咔嚓”碎裂声,血肉以反常的方式向内塌陷、折叠、压缩。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几息之间,那巨大的身躯竟被压缩成了一个只有半个掌心大小、通体暗红、表面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肉球。

浓郁的血腥气和精纯的鬼气从肉球上弥漫开来,又被女子身上那股甜腻的异香强行压下。

红衣女子拾起这枚令人作呕的“艺术品”,指尖摩挲了一下它冰冷的表面,轻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唉,仓促了些,材料也不够纯粹…这个艺术,终究不够完美。” 她随手将肉球丢进腰间的储物囊中,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飞舟内部的扩音法阵响起柔和却清晰的女声:“各位贵客请注意,飞舟即将抵达云州渡口,预计还有两个时辰航程,请各位提前收拾好行装,做好下舟准备。”

在飞舟外侧,一处视野极佳的观景平台上,那红衣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红裙在凛冽的高空罡风中纹丝不动。

“时间差不多了。” 她红唇微启,疯狂的姿态中带着一丝文雅,“这宏伟的造物,这满船的‘生灵’……都将铸就我伟大的艺术!”

只见她双手结印,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繁复玄奥的法诀瞬间完成。

一股磅礴的鬼气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开!”

一个巨大、扭曲、仿佛由无数痛苦灵魂和污秽血肉线条勾勒而成的暗红色法阵,在她面前骤然显现。

这法阵迅速放大,顷刻间膨胀到与整艘飞舟同等大小,法阵中央,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声波从中汹涌而出。

这声音并非单纯的物理震动,它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和低语的混合体。

“警报!警报!侦测到高强度未知能量冲击!防护法阵过载!速度急剧下降!” 飞舟核心操控室内,刺耳的警报声和操作员惊恐的呼喊响成一片。

庞大的船体剧烈震颤起来,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速度锐减,最终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硬生生悬停在了高空之中。

“敌袭!所有侍卫队成员立刻进入战斗位置!保护核心区域!通知所有乘客,就地寻找掩护!” 侍卫统领的怒吼通过传音法阵响彻全船。

此刻,在二层丙字区甲辰房内,刘尘安和刘道生正在修炼,刺耳的警报声和剧烈的震动瞬间将他们惊醒!与此同时,在娱乐层玩耍的木魁和灵儿也脸色大变,立刻冲过来汇合。

木魁的脸色惨白,身体因为强烈的感应而微微颤抖,他指着舷窗外的方向,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是她!那个红衣女鬼!她在外面!她在释放…释放难以想象的庞大鬼气!她在启动一个极其恐怖的法阵!那声波…那声波在抽取活物的灵力。她要献祭整艘船!”

“她在哪里?具体位置!” 刘尘安厉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怀中的混元太虚镜上。

木魁闭上眼睛,全力催动自己的感知,几息后猛地睁开:“甲板!她在外面的观景区!那个法阵的中心就在她头顶!”

“走!必须阻止她!” 刘尘安当机立断,四人冲出房间,顶着剧烈的震动和直刺灵魂的诡异声波,拼命向最近的通往观景区的通道冲去。

当他们冲破舱门,踏上顶层甲板时,映入眼帘的已是人间地狱。

数十名飞舟最精锐的侍卫冲向那红衣女子。然而,那女子只是漫不经心地朝着冲在最前的几人挥了挥衣袖。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华丽的法术光芒。

那些侍卫身上的灵光如同泡沫般瞬间熄灭,紧接着,他们健硕的身躯如同烈日下的蜡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滩滩血水,流淌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木魁目睹此景,身体剧烈一晃,他看向那悬于空中的红衣女子,对方的境界如同无底深渊,他连窥探边缘的资格都没有。

“完了…完了…” 木魁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力感,“她…她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存在,没人能阻止她!这艘船…所有人都要死!”

刘尘安看着那不断扩散的恐怖法阵,感受着那侵蚀灵魂的声波,再看向那如同割草般抹杀侍卫的红衣女子,心沉到了谷底。

他猛地张开双臂推向三人,朝船里跑去,同时,他转头对灵儿说道:“灵儿!立刻放置时空锚点!调用我三人灵力,带我们回现代,马上!”

那红衣女子目光锁定了他们四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玩味的笑意,仿佛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具。

她纤细的手指抬起,感知着四人位置,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灭绝气息的幽暗指风,无声无息的射向刘尘安。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化作流光钻进镜中。

那道致命的幽暗指风擦着流光的边缘射过,将后方厚重的金属舱壁洞穿出一个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

红衣女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时空之力?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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