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清将《齐民要术》按在楠木案上时,竹简碰撞发出清越的脆响。"东海国十二县已有三十余所私学,"她指尖掠过泛黄的户籍册,"可寒门子弟能入学的不足百人。"案头新制的青铜算筹折射出冷光,与窗外新栽的桑林相映成趣。
萧若兰的射雕弓忽然重重搁在漆几上。这位刚从雁门关归来的虎贲中郎将,马鞍上还沾着塞北的黄沙:"去年并州流民涌入,半数孩童连《急就章》都不识。"她腰间的鎏金错银箭囊碰响案头的青铜水钟,"不如在各郡县设官学,兼收寒门与士族子弟。"
张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位曾主持删定《泰始律》的司空,素袍上还沾着太学的墨香:"官学需耗费巨万,如今盐铁专营尚未恢复..."他忽然瞥见杨婉清腕间新刺的忍冬纹,想起三日前她与广州商队密谈时的模样。
"可由王府与士族共办学堂。"杨婉清展开《三都赋》残卷,素手划过左思注解的"太学"二字,"士族出资建学舍,王府拨发五经博士,学生结业后可入幕府。"她的袖口滑落半截蜀锦,露出内侧用朱砂写的"户调银"三字。
荀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廊下。这位以"主意多端"著称的中书监,青衫下摆还沾着洛水的水汽:"去年石崇在荆州私办学堂,结果..."他的目光扫过萧若兰腰间的虎符,"不如设'劝学券',允士族以良田折算学额。"
山简的玉麈忽然重重顿地。这位新任的东海国国相,酒气混着东海王府的兰花香:"如此一来,寒门岂不成了士族附庸?"他的广袖拂过案头的《考工记》,"不如让匠户子弟也能入学,我在襄阳见过会造指南车的童子..."
刘毅的铁面突然映在青铜镜中。这位持节查案的司隶校尉,靴底还沾着建康的泥泞:"去年豫州水患,十万石赈灾粮竟被士族截作私学经费。"他腰间的劾奏竹简哗啦啦作响,"若要推行官学,须立《学田法》,违者以盗卖官田论处。"
傅咸的玄衣忽然掠过回廊。这位以刚直闻名的御史中丞,手中的《傅子》还带着长安的风尘:"可在各县设医馆,以'户调银'折算药材。"他的目光扫过杨婉清案头的《本草经》,"当年张仲景为长沙太守,便是如此..."
萧若兰突然按剑而起。她的玄甲在烛火下泛起幽光:"不如在边境设'军屯学',教流民子弟骑射与算术。"她指向窗外新修的官道,"我在雁门见过胡商用印度数码,运算如飞..."
杨婉清忽然揭开青瓷食盒,露出里面晶莹的玻璃算珠。当月光透过算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时,众人忽然想起三年前洛阳黑市,这样一盒算珠能换十顷良田。"可将官学分为'经义'与'技艺'两科,"她的声音如浸了冰水的琴弦,"能造水排者可授匠籍,通算术者可入盐铁署..."
司马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这位身着素纱襌衣的东海王世子,指尖还沾着新制的黄铜齿轮。他先看了杨婉清和萧若兰这两位自己的妻子一眼,然后环顾众人说道:"明日召集十二县啬夫,"他的目光扫过案头的《考工记》与《齐民要术》,"将占田制的租税折算为'常平券',可抵官学束脩与医馆药资。垦荒者每户配耕牛半头,羊羔五只,以'垦荒券'为凭。"
夜风掠过窗外的桑林,将案头的户籍册吹得哗哗作响。烛火明灭间,众人忽然瞥见册页上用朱砂圈注的"流民"二字,在月光下宛如未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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