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毗推开《水经注》泛黄的绢帛，手指划过广陵盐场分布图："司空可知，江东士族为何愿以十万斛粮食换二十具翻车？"他的指尖沾着新制的黄铜齿轮，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张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位编纂过《农书》的司空，自然认得齿轮上"司南坊"的铭文——那是当年马钧为曹爽造车留下的印记。"殿下是想..."他忽然瞥见窗外新栽的桑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三日前收到交州刺史密报，"杨婉清从怀中取出密函，素手按在南海郡的朱砂标记上，"士燮家族私造的楼船已能载重千石。"她的袖口滑落半截蜀锦，露出腕间新刺的忍冬纹——那是与广州商队秘密结盟的标记。
公孙宏的玉笏重重顿地："殿下难道忘了石崇与王恺斗富的前车之鉴？"他腰间的金错刀映出杨婉清耳后的月形胎记，忽然想起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正是当年设计让石崇在交州折戟的幕后之人。
"所以才要推行'户调银'。"司马毗展开新制的铜本位货币，币面上"太康通宝"四字锋芒毕露，"将占田制的租税折算为银币，士族可持币购买官营作坊的份额。"他指向案头的《考工记》，"去年试制的水排已能日铸铁器三百斤，今年将在淮北设十二处冶铁坊。"
萧若兰忽然按剑而起："若士族拒绝兑换呢？"她的声音带着大漠风沙的凛冽，腰间的射雕弓却指向窗外的官营冶铁坊——那里正传来昼夜不停的锤打声。
"那就让他们看看这个。"司马毗揭开青铜食盒，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玻璃盏。当月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七彩光晕时，杨婉清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洛阳黑市，这样一件器物能换二十顷良田。"此乃司南坊新制的'琉璃镜税'，"司马毗指尖轻叩盏沿，"每面镜子抽税三成，可充作常平仓储粮。"
荀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廊下。这位素以"主意多端"著称的中书监，此刻却盯着玻璃盏中晃动的月影："殿下可知，王敦正在武昌训练水师？"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琴弦，"而荆州士族的船队，正沿着沔水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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