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治疗师。找个时间我们一起玩一局吧。”
“好啊。”
他们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上第二节课的时间。走进教室的韩语老师有着方正的下巴和长长的波浪卷发。说实话，他看起来有点古怪。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朴文正，接下来一年我将教你们这些孩子文学。我知道反正你们也不会费心思记住我的名字，所以就叫我文学老师吧。”
这位男士靠在讲台上，扫视着教室。和看到班主任时不同，看到这位老师时，马鲁忍不住咧嘴笑了。他和这个人肯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你们有点失望吧？因为这里没有女生。”
“……”
没人回答。毕竟这是第一天。而且马鲁也不是那种善于社交的人。再说了，这位老师实际上看起来比他年轻不少，这让他有些犹豫。
“同学们，来吧。如果你们不说话，我们可成不了朋友。告诉我，你们很失望是因为班里没有女生，对吧？”
“是的。”
几个孩子笑着回答道。
“我确实有点同情你们。在弥漫着汗味的教室里度过一年青春…… 真是浪费。你们一开始为什么要选电气工程专业呢？应该选艺术或设计专业的。那些专业基本上男女各半。啊，实际上现在绘画专业女生更多。”
“真的吗？”
“电气工程专业一个女生都没有吗？”
现在更多学生开始说话了。
“当然没有。很遗憾。我告诉过你们，在不久的将来等着你们的不是鲜花，而是汗水。”
“哇……”
“所以你们这些孩子在选择社团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如果你们最后加入了体育社团，那接下来三年你们根本没机会见到女生。”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比较调皮的孩子举起了手。
“那么哪个社团女生最多呢？”
“问得好！如果想要生活轻松些，就得学会问这样的问题。大家为他鼓掌。”
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这位老师很擅长让课堂氛围变得轻松有趣。马鲁也热情地鼓起掌来。
“有女生的社团…… 首先是漫画社。他们会在学校活动时出售画作和进行角色扮演。那里有一些女生。还有折纸社。然后是影评社。今年我可能会担任那个社团的指导老师。那个社团总是有不少女生。尤其是因为这是一个只要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社团。绘画社也不错。”
“你推荐哪个社团呢？”
“嗯，不好说。今年我们学校女生挺多的，所以基本上哪个社团都行。就连机械专业都有5个女生呢！当然，电气工程专业一个都没有。”
听到这话，
“啊，我们被诅咒了。”
“全是男生吗？”
更多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开口说话。马鲁又试着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他相当确定自己上学的时候班里是有一个女生的。
他不记得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了，但肯定是有这么一个女生。
“所以不是所有事情都和以前一样。”
这似乎不是一次完美的时光回溯。也许除了现在是2003年这个事实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事情也发生了改变。
“大部分事情都没变，但似乎有一些小事情改变了。”
在和老师又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之后，孩子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自我介绍。老师让学生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一年的目标，以及想对全班同学说的话。
“我是……”
“嘿，大家……”
“这有点尴尬……”
马鲁一边等着，一边观察着班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不管怎样，希望接下来的一年我们能相处愉快。”
道镇完成了他的自我介绍。
“最后…… 哦，马鲁！这是个纯正的韩语名字，对吧？我喜欢。”
不愧是韩语老师，他似乎知道马鲁名字的含义。马鲁回答了一声 “是”，然后站了起来。他身高大约175厘米。对于班里的孩子来说，这个身高相当高了。当然，马鲁很清楚，过了这个阶段他就不会再长高多少了。
“嗯，我叫韩马鲁。第一年我想过得比较安静。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安静，嗯。不错。好了，你可以坐下了。”
马鲁以简洁的方式完成了自我介绍。老师接着说起了没人问起的他的初恋，然后很好地结束了这堂课。孩子们似乎比喜欢班主任更喜欢这位老师。大家都很开心。嗯，除了少数几个在小声嘀咕 “这家伙话太多了” 的人。
“他看起来是个有趣的人。”
“同意。”
第一节课相对顺利地结束了。课间休息时，马鲁看了看其他同学。是因为他有着成年人的眼光吗？他周围的孩子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可爱。即使是那些试图装酷的人也是如此。
“不过，女生啊。”
马鲁回想起过去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刻。他把戒指递给她，说即使下辈子他也会再次向她求婚。每次回忆起这件事，他的妻子都会笑着。
“嗯，我想和她再谈一次恋爱也不错。”
他正在过全新的生活。不妨在这个过程中享受一下。不过，未来还有一些障碍需要跨越。
“啊，入学考试和兵役……”
入学考试还好。他不介意为此学习。与生活中的其他事情相比，学习对他来说相当轻松。但是兵役……
“啊…… 金中士，那个混蛋。”
听到马鲁小声咒骂，道镇吓了一跳。
“嗯？啊？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我明白了。”
道镇尴尬地笑了笑。
“离那还有好几年呢，到时候再考虑吧。”
再次入伍。一想到这个，他就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但他对此无能为力。至少在国家再次统一之前是这样。第三节课过去了，很快第四节课也结束了。两位新老师的课上得都很正常。真的只有韩语老师有点奇怪。
“现在是午餐时间，然后打扫卫生，接着就可以回家啦！”
道镇高兴地喊道。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学校下午两点就放学了。
“我们在哪儿吃饭？”
“你看到那边正在建设的体育馆了吗？就在那下面。”
当道镇告诉他这个的时候，马鲁想起自己以前几乎每天都跑去那里。
“你对学校已经很了解了，不是吗？”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四处看了看。”
真是厉害。他和道镇一起朝食堂走去。学校的形状像一个大写的 “L”。一边是有所有教室的主楼，另一边是所有的实验室。食堂在实验楼旁边。楼上正在施工，非常吵。
“就算体育馆建好了，我们也用不了。”
“不可能吧。”
“我跟你说，我们唯一的锻炼机会就是打扫它。”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就当是超准的直觉吧。”
马鲁咧嘴笑着，抬头看了看还没完工的体育馆。校长花了不少钱建这个体育馆，但建成后却把它封锁起来了。他们只在学校活动的时候才用它。事实上，学生们去那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打扫卫生。
马鲁记得他的朋友们总是抱怨要打扫一个他们根本不常用的地方。都是美好的回忆啊。
他把体育馆抛在身后，走进了食堂。谢天谢地，今天排队的人不多。今天的菜单是炸鱼、大酱汤和辣炖豆腐。
“大便汤。”
“什么汤？”
“哦，我是说大酱汤。”
马鲁在找班里的其他同学。
“在那边。”
因为大家至少都认识彼此的脸，所以都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其他班级也是如此。不过大家彼此还不太熟悉，所以午餐时相当安静。当然，马鲁很清楚这种安静不会持续太久。高中生可是非常吵闹的群体。
“呸。”
道镇尝了第一口汤后皱起了眉头。他似乎不喜欢这汤。马鲁不怎么挑食，所以吃得还不错。
“话说回来，我也觉得军队里的食物挺好吃的。”
吃完午餐后，马鲁走了出来，看到几个高年级学生在操场上跑来跑去。一边有人在踢足球，另一边有人在打篮球。不同班级的孩子们到处混在一起，在他看来，操场显得非常混乱。
“哎呀，这可比初中乱多了。”
道镇惊讶地咂了咂嘴，看着这一幕。马鲁却不这么觉得。
“这简直就是军队嘛。”
一群留着短发的孩子在拼尽全力地奔跑。如果把偶尔出现的女生排除在外，这真的很像军队。
“啊，对了。所以我们才把这地方叫做兵营。”
这真是个很贴切的外号。马鲁回到了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带着三月的冷空气。靠近窗户的孩子们已经睡着了。他们彼此之间还很拘谨，但这种情况一周后就会改变。除了少数几个不合群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彼此结成朋友。
“我们那时候也有几个不合群的人。”
他不太记得了，但班里确实有几个不合群的人。不过他们最后也组成了自己的小团体。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有点像 ‘面包穿梭者。不过那时候这个词还不存在呢。”
“什么？”
道镇好奇地竖起耳朵。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老是自言自语啊？也跟我聊聊啊，兄弟。”
“回去睡觉吧。你看起来很困。”
“说得对，我确实困了。”
道镇又趴在桌子上了。
“别迟到。从明天开始我们要打扫指定区域，记住了。回家好好学习，听到了吗？我可不想在学校外面的奇怪地方看到你们这些倒霉的脸。就这样。”
老师轻轻地用黑板擦敲了敲黑板，然后离开了教室。孩子们疲惫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住哪儿？”
“九云洞。”
“那挺远的。你坐公交车来学校吗？”
“骑自行车。”
“你不觉得冷吗？”
“冷啊，但肯定更省钱。”
“有道理。”
“明天见。”
马鲁挥了挥手，离开了教室。第一天过得很顺利。他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因为记忆的问题犯一些错误，但实际上并没有。不过一切都让他感到很怀旧。在回家的路上，马鲁改变了方向，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街。他要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小网吧。
“这地方一点都没变。”
高中三年，他在这个网吧花了不少钱。只要有朋友说一声 “去吗？”，放学后他们整个小团体就会在网吧集合。他玩《星际争霸》《魔兽争霸》和《天堂》的劲头比学习强多了。
“我在想这辈子我还会不会玩游戏。”
马鲁一边想着，一边转身离开了网吧。
全新的生活。
有趣的生活。
有趣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呢？马鲁不太记得自己这45年都做了些什么。结婚后他为了家人而活，但在那之前，他做事情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他高考成绩还不错，所以直接上了大学。在大学第一次考试不及格后，他就直接去服兵役了。之后他终于毕业了，然后决定尝试各种工作。
工作。
马鲁放慢了脚步。他看到正上方飘着一朵云。那云看起来像一张湿纸巾，随着风在天空中飘动。马鲁觉得自己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就像这朵云。
“我不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但好像也没过得多好，是吧。”
先工作，后梦想。不得不做的事情排在想做的事情前面。他从不冒险，也从不展望遥远的未来。
啧。
马鲁不自觉地咂了咂嘴。他确实做过一些有趣的事，也经历过开心的时刻。但没有一个词能概括他的生活。嗯，非要说的话，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平平淡淡。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他的生活就是平平淡淡。
“我想怎么生活呢？”
这个问题此刻比过去45年里的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萦绕在马鲁心头。
马鲁神情沉重地走进了家门。
“学校怎么样？没什么奇怪的事吧？”
妈妈停顿了一下后问他。她似乎有点担心，毕竟他去的是一所工科学校。
“我挺好的。”
“其他孩子呢？”
“他们都挺不错的。”
“挺不错的？”
“他们都是正常人。又不是有罪犯的监狱之类的地方。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他们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嗯…… 好吧。”
妈妈有点惊讶地转过头去。她肯定是对儿子突然这么直接感到很意外。话说回来，在服兵役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直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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