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道镇让孩子们各自表演个节目时，孩子们就会即兴跳段舞或者模仿个什么。围在道镇身边的那群人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其他人笑，马鲁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这些孩子在成绩和学习方面确实有点落后，在大多数成年人眼里，这些孩子可能就像是社会的问题分子。但那又怎样呢？成绩并不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不过……他也不是说所有成绩不好的孩子都是好人。
“嘿，也给我一个嘛。”教室后面的一个孩子说道。道镇嘴角上扬，没理那个男孩。
“拜托，哥们儿，别这么小气嘛。”那男孩抱怨道。
“闭嘴，自己去买。”道镇的语气异常生气。另一边的男孩只是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切，装什么酷啊？你直接说不给不就得了。”
“装酷个屁。”
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几乎要擦出火花。但这紧张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其他孩子走进教室后，气氛就缓和了下来。马鲁看了看后面那个孩子。
那男孩名叫姜道旭。他以前坐在前排，但几天后他抢了别人的座位，搬到了后面。受害者当然……就只能坐在前排了。道旭抢的是班里一个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孩子的座位。
你懂的，几乎每个班都有这样的人。那些不太擅长学习，社交能力也不怎么样的男生。属于那种只会随声附和的类型。
马鲁又扫视了一遍教室。如果没人和前排那个男生交朋友……他肯定会成为班里所有霸凌者的“跑腿小弟”。
“哦，我想起来了。”
班里那个公认的“跑腿小弟”，肯定就是他了。在他的记忆里，他记得有个孩子，班里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活儿丢给他干。他们总是“请求”他帮忙，但那不过是披着请求外衣的威胁罢了。马鲁只是在一旁默默观察。他甚至都记不起那个男孩的名字和长相了，只记得当时对那种情况的厌烦。不过，他当时也没做什么。
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至少，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他记得在几次同学聚会上，有人谈论过那个男生，还传出他进了一家大公司的消息。
“嘿，敏智的身材是不是超棒？”班里一个男生说道。
“啊，该死，我昨天差点就被老板抓到了。”教室另一头的一个孩子喊道。
“下课后去打篮球怎么样？”
“今天午餐吃什么啊？”
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前排的那个男孩只是静静地盯着前方。他既没听音乐，也没看书。他偶尔朝同学们瞥一眼，这表明他很想加入到大家的谈话中。
“我得现在就行动了。”马鲁心里想。
他得在其他孩子还不太熟悉那个男孩的时候采取行动。如果那个男孩被贴上“班里的笨蛋”的标签……那以后就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了。毕竟，谁都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你还知道其他刷怪的好地方吗？八号骷髅营地太烂了，人还特别多。”一个男生抱怨道。
“我跟你说了，真没更好的地方了。”
前排那个孤单的男孩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坐在后面座位上的马鲁也叹了口气。
“怎么了？”道镇从漫画书上抬起头问道。
“嘿，道镇。”马鲁说道。
“嗯？”
“咱们哥们儿之间得互相帮忙，对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道镇一脸疑惑地看着马鲁。马鲁咧嘴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第一排走去。
朴大明本想如他的名字一样，活得光彩照人，但从他上小学起，就从未如愿过。
“哈哈！你看起来真滑稽，不是吗？”当时一个孩子对他说道。
大明的整个人生因为那句话而改变。他至今仍记忆犹新。三年级时听到一个朋友那样说之后，他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他为什么对那句话那么敏感呢？他记得，从那以后，班里的人都开始说他长相滑稽。大家不再叫他的真名。就在那时，他接受了自己丑陋的外表。整个小学时期他都低着头，直到上了初中。初中时他也没怎么和人说过话。那时他也遭到了霸凌。
大明讨厌自己的长相。他的脸颊像青蛙一样鼓鼓的，眼睛和额头小得异于常人。他说话越来越少，但霸凌却越来越严重。初中一毕业，大明就立刻回家了。他不想听到同学们喜悦的声音。
“我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他想。从那时起，大明就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所以他决定去上工科学校，而不是普通学校。也许换个环境，他的性格也会随之改变。
“而且……如果我去上工科学校，就不用再见到初中的那些同学了。”至少这是他的初衷。他妈妈没有对他的选择发表意见。这是她在告诉他，她知道他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
然后……开学第一天。他本想热情地和同学们打招呼，一起玩，但什么都没发生。
“好……可怕。”
工科学校的孩子们有些不一样。第二天，他旁边的男孩就带了一包香烟。另一个男孩则兴奋地谈论着去哪儿买酒。一切对他来说都很陌生，很可怕。他觉得自己只要说一个字，就会被打。
还有这件事。
“嘿，咱们换个座位吧。”一个看起来比较凶的孩子让大明和他换座位。男孩拿起自己的书包，默默地搬到了前排，一句话也没说。
“真是个胆小鬼。”他听到身后有人这么说。
就在那一刻，大明感觉自己初中时的噩梦又回来了。不，这次他感觉更糟：那些不良少年的朋友们轻蔑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他为什么又决定来上工科学校呢？他就该去上普通学校的。也许去了普通学校，他就能和正常的孩子交朋友了？
“哈哈哈！”
“哎呀，求你了，就借我 500 韩元嘛？”
“滚一边去。”
周围的人都在骂骂咧咧。光是听到那些话，他就不禁脊背发凉，尤其是他自己从来不说脏话。
“我又得像以前一样过上三年这样的日子吗？”他想。
小学被霸凌了三年，初中又被霸凌了三年。难道他高中也要一直当受害者吗？
“你还知道其他刷怪的好地方吗？八号骷髅营地太烂了，人还特别多。”一个男孩抱怨道。
“我跟你说了，真没更好的地方了。”
他听到身后有几个孩子开始谈论电子游戏。他们谈论的是他玩的一款游戏。他也确实知道一个更好的刷怪地方。如果他现在开口……能和他们交朋友吗？
他最终还是没和他们说话。他害怕主动搭话后会被冷漠对待。而且，那些孩子看起来像不良少年。如果他试着和他们说话，他们肯定会不理他的。
“嗯，也许以后吧……”他心里给自己找借口。
大明很清楚，根本不会有什么“以后”。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克服六年被霸凌的阴影。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所有力气都在流失。就像上次一样……
“嘿。”他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是在叫他的朋友吗？不管怎样，肯定不是叫他。
“啊，你是大明吧？”
“呃，啊？”
有人叫他的名字？自从……就没人叫过他的名字了。大明惊讶地转过身。有个挺高的男生站在他身后。是韩马鲁，对吧？因为名字很特别，所以他记得。
“这孩子看起来也像个不良少年……”大明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这孩子看起来也像个不良少年……]
马鲁一看到这个气泡框里的话，就忍不住惊讶地笑了笑。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像不良少年了？
“你是朴大明，对吧？”他问道。
“啊，是的。”
“你玩《世界碰撞》吗？”
《世界碰撞》就是其他孩子们刚才谈论的那款游戏的名字。当然，马鲁对这款游戏也很熟悉。他怎么会不熟悉呢？除了学习，游戏几乎是他唯一的消遣。不过，他不怎么玩这款特定的游戏。
“玩，我玩。”大明回答道。
“你多少级了？”
“我？23 级。”
哎呀。《世界碰撞》才刚上线三天啊。都已经 23 级了？这家伙得玩了多久啊？
“嘿。”马鲁朝旁边正在聊天的三个孩子喊道，“你们也玩《世界碰撞》吗？”
“哦，当然。我们刚才就在聊这个呢。”其中一个回答道。
“你们多少级了？”
“15 级。”
“你们呢？”马鲁问另外两个。
“我 16 级。”
“我 14 级。”
他们的等级都比大明低。好了，马鲁已经为这个男孩铺好了一条很好的路。现在大明只需要开口说话就行了。
大明感觉自己全身都僵住了。那三个男生现在正看着他。
“难道是……”他抬头看向马鲁，马鲁朝那三个男生点了点头。这家伙……是在帮他吗？为什么呢？这个男生没有理由帮他啊。
“啊，他肯定是在拿我开涮。”他立刻就想明白了。真让人沮丧。他们又会假装和他做朋友，然后再把他抛弃。他以前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事。
“肯定就是这样。”大明瞥了一眼还在示意他和那三个男生交流的马鲁。
“你……别再装好人了。”
[你……别再装好人了。]
马鲁一和那男孩对视，就看到了这个气泡框里的话。原来这小子现在是这么想的，还一脸沮丧的样子。马鲁对他的这种反应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大明以前到底受到过多大的伤害，才会对他有这样的反应呢？
如果任由这个男孩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变得很孤僻。如果这是他想要的，马鲁不会去干涉，但……如果不是这样呢？
“嘿。”他喊道。
“什……什么？”
“你这样是因为一个人待着很自在吗？”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以免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明生气地皱起了眉头作为回应。
“你……是在嘲笑我吗？”他说。显然，他被这句话冒犯到了。
马鲁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三个男生还在看着他们。
“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插队进来的，对吧？”
“什么？”
“我还以为你想和他们聊天呢？要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
“如果你只是想专心学习……那我很抱歉。”
大明的眼睛微微颤抖着。马鲁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孩只是想和大家交朋友。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试着和他们聊一聊呢？”
大明把目光从马鲁身上移开。马鲁说得对。他知道马鲁是出于好意才这么说的，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故意误解了这个男生的意图，才会冲他发火。
如果他就这么一直坐在这儿，旁边那几个男生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我和他们说话真的可以吗？他们不会又用奇怪的态度对我吧？真的可以吗？”他越想，各种担忧就涌上心头。而且他为了改变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
“该死。”他几乎都忘了该怎么说话了。他能感觉到一种尴尬的气氛开始笼罩着他。天啊，他们肯定又要嘲笑他了……
“你是在准备个人训练（PT）吗？干嘛这么担心？他们都只是些孩子而已。就聊聊电子游戏嘛。别想着该怎么做，直接说就行。”是马鲁。他不知道 PT 是什么意思，但其他的话他都明白了。
这些话给了大明勇气。
“八号骷髅营地还行，但还有更好的地方。”他决定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真的吗？”回应来得很迅速。
“你也玩《世界碰撞》吗？”
“你多少级了？”
哦，对了，这才是正常的对话嘛。根本不需要想太多。大明立刻就感觉自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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