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青铜博物馆的飞檐上凝成霜色。林溯摊开掌心,云织月塞给他的青铜镜残片正在吸收朝露,镜面水雾中浮现出十二道城门的倒影——每道城门都镶嵌着与怀表同源的星轨齿轮,此刻正以不同速率逆向旋转。
老城区的震动频率逐渐与心跳同步。林溯拖着受伤的左腿穿过巷弄时,发现沥青路面下渗出星砂凝成的根系,这些蓝色脉络最终都指向纺织厂方向。怀表在胸前发烫,暗红刻痕渗出的血珠悬浮成箭头,箭尾分叉处显示着两组倒计时:**7:00:00**与**12:12:12**。
废弃纺织厂的铁门自动瓦解。林溯踏进厂区的瞬间,怀表盖内侧的刻痕突然完整显现——"时序不可逆转"六个字像被无形刻刀加深,最后那个"转"字的钅字旁渗出新鲜血珠。正中央的十二边形水泥台已完全龟裂,裂缝中升起的不是第二座方尖碑,而是由星砂组成的镜像城市模型。
模型展示着令人窒息的真相:现代都市与白夜城如同镜面两端,每个重要建筑下方都对应着方尖碑基座。而此刻,代表博物馆的模型正被青铜物质侵蚀,相邻的老城区则开始晶化。林溯伸手触碰纺织厂对应的位置时,镜面突然映出云织月的侧脸——她被困在某种透明立方体中,银发间流动的星砂正被立方体壁缓慢吸收。
"需要钥匙对吗?"
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林溯的怀表链突然绞紧脖颈。转身看见的竟是本该在医院昏迷的自己——病号服外披着白大褂,裸露的皮肤上爬满齿轮状纹身。这个"林溯"右手握着手术刀,刀尖挑着半枚青铜钥匙:"她没告诉你?每座观测台都需要不同的祭品。"
镜面模型突然暴起星砂。两枚怀表同时发出蜂鸣,在声波共振中,林溯看清对方锁骨处没有烙印,取而代之的是嵌入皮肤的微型地动仪。"复制体"的手术刀刺来时,纺织厂的地基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倒置的青铜观测台——台上七枚凹槽全部注满水银,液面倒映着正在崩溃的白夜城城门。
坠落中林溯抓住一根星砂锁链。锁链另一端连着镜像城市的模型,此刻正化作液态金属包裹他的右臂。复制体在对面墙檐站稳,手术刀变形成玉簪形状:"你以为只有自己能穿越镜渊?"刀尖划破手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与云织月同源的星芒。
水银槽突然沸腾。七根青铜柱从观测台边缘升起,柱面刻满不同时代的文字。林溯的怀表自动解体,齿轮嵌入最近的青铜柱凹槽,柱面立刻投影出祖父考古日记的片段:"1983年7月7日,于纺织厂地底发现青铜器残片,其上星图与今时天象迥异......"
复制体将钥匙插入水银。液体凝固成镜面的刹那,林溯右臂的金属涂层突然刺入观测台,与七根青铜柱组成囚笼。他被固定在水银镜正前方,眼睁睁看着镜中浮现十二个时空片段——每个片段里,不同年龄的云织月都在被星砂吞噬。
"选择吧。"复制体敲击镜面,十二个片段同时伸出星砂凝成的手,"救一个,其余时空的她就会成为祭品。"怀表零件在青铜柱间重组,表盘显示两组倒计时正在加速:**5:33:12**与**10:10:10**。
林溯突然将镜残片按向心口。青铜与血肉融合的剧痛中,他看清镜像城市的本质——那些看似随机分布的方尖碑基座,连起来正是人体经络图。而纺织厂对应的位置,恰好是"膻中穴"。
"错了。"他抓住穿透胸口的星砂手臂,"祭品从来不是她。"
怀表彻底分解成原始星砂,顺着经络流向十二个时空片段。每个云织月的虚影都开始吟诵不同时代的咒言,声波在镜面形成共振裂纹。当复制体惊恐地发现钥匙正在融化时,林溯的右臂突然贯穿镜面,抓住水银槽底部的真实之物——
半枚染血的玉簪残段,与云织月发间那支正好能拼合。
观测台在强光中崩塌。林溯坠回现实世界的纺织厂废墟,怀表零件从四面八方飞回重组。镜面模型已凝固成青铜雕塑,而复制体跪在十二边形平台中央,皮肤上的齿轮纹身正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你...怎么可能..."
复制体的质问被老城区上空突然出现的极光切断。那些緑色光带组成与白夜城相同的星轨,光幕中隐约可见云织月挣脱立方体的身影。林溯爬向平台边缘时,怀表盖内侧的刻痕再次变化:"时序不可逆转"之后,浮现出新的小字——**"然星轨可改"**。
纺织厂的地面开始渗出星砂。这些蓝色颗粒不再攻击林溯,而是汇聚成通往下一个坐标的路标。他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晶化的复制体,对方胸口浮现出与博物馆老张相同的编号:**044**。
怀表显示两组倒计时仍在继续,但第三组数字悄然出现:**∞**。
当林溯拖着伤腿走向厂区外时,晨雾中传来银链碰撞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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