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银链声如风铃碎响。林溯的指尖划过纺织厂铁门,锈屑剥落处露出崭新的青铜质地,金属表面泛着与云织月发丝相同的光晕。怀表在掌心震动,第三组"∞"符号正在吸收前两组倒计时的数字,表盘中央浮起一滴液态星光。
老城区的柏油路已完全晶化。林溯每走一步,鞋底就绽开蛛网状的蓝光,这些裂痕最终都汇向城东的天文台旧址。锁骨处的七枚星点开始自主移动,在皮肤下排列成北斗吞尾的闭环。当他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橱窗电视突然播放起考古新闻——博物馆汉代夯土层下发现青铜齿轮群,专家称其机械精度远超战国水準。
"您的咖啡。"
自动贩卖机吐出杯热饮,纸杯上印着星轨图案。林溯接过时液体突然凝固,表面形成与白夜城十二道城门相同的浮雕。杯底的小孔渗出星砂,在空中组成箭头,指向三百米外正在拆除的老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的脚手架已长满青铜结晶。林溯弯腰钻过警戒线时,怀表链突然勒住他的手腕,将表盘贴向地面某处裂缝——地砖下埋着半块儿童手表,塑料表带早已风化,但锈蚀的指针永远停在7:07。
爆破声从地底传来。整栋大楼像被无形之手拧转,外立面瓷砖雨点般剥落,露出内部青铜结构的骨架。林溯冲进安全通道的瞬间,楼梯扶手突然活物般缠绕他的脚踝,金属表面浮现出与云织月腕钏同源的二十八宿图。
地下三层的停车场已变成祭坛。七根青铜柱围绕中央水银池,池面倒映的不是天花板,而是白夜城正在崩塌的街景。林溯的怀表自动飞向最细的那根铜柱,表盖弹开时,十二道刻痕的光束在水银面刻画出立体星图。
"你来得比我计算的晚七分钟。"
云织月的声音从水银池底传来。林溯跪在池边,看见她的虚影被困在青铜立方体中,银发间流动的星砂正被池水缓慢溶解。她抬起半透明的手指点向池面,涟漪间浮现出天文台的俯瞰图——那里矗立着第三座方尖碑的基座,碑身虽已消失,但地面残留的锁链正缠绕着十二具晶化躯体。
怀表突然沉入水银。林溯伸手去捞,却抓住池底浮起的青铜镜——这次镜面映出的是他自己,但额间多出与云织月相同的星砂纹印。当指尖触碰纹印时,停车场四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部正在异变的城市:所有钟楼指针逆旋,宠物医院的猫瞳孔变成齿轮状,孕妇腹中胎儿的心跳监测仪显示着青铜频率。
"每激活一座观测台..."云织月的虚影开始消散,"现世就会更接近里世界的法则。"她的最后一缕银发在水银面写下楔形文字,林溯锁骨处的星点突然灼热,疼痛中他读懂那些文字:**"子时之前,用镜像之物叩启天门"**。
爆破的冲击波掀翻整个停车场。林溯在坠落中抓住青铜柱残片,锋利的断口割破掌心,血滴在下坠过程中自动排列成星桥图案。当他摔进地下五层的废弃地铁隧道时,怀表从虚空中坠回胸前,表盘玻璃多出一道裂纹,正好将"∞"符号分成两半。
隧道壁的霉斑正在重组为星图。林溯拖着骨折的右臂前行,每经过一盏应急灯,灯罩就自动碎裂,玻璃片悬浮成指路的箭头。在隧道转弯处,他看见轨道上停着辆锈蚀的地铁列车,车厢号码"044"的油漆却崭新如初。
列车门自动滑开。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她正用蜡笔在车窗上画十二道城门。当林溯的倒影出现在玻璃上时,女孩突然转头——她的眼球完全晶化,瞳孔深处跳动着与怀表同源的幽蓝火焰。
"大哥哥是来还时间的吗?"
女孩的蜡笔变成青铜钥匙,在车窗画出第三组倒计时:**23:59:59**。车厢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唯有钥匙发出的光照亮她脖颈后的编号烙印——与博物馆老张、纺织厂复制体完全相同的一组数字:**044**。
隧道深处传来汽笛声。不是现代列车的轰鸣,而是青铜编钟被敲响的古老频率。林溯接过钥匙的瞬间,整辆列车如沙堡般崩塌,露出隐藏在车厢底部的青铜观测台——这台面上没有凹槽,只有十二个深浅不一的掌印,每个掌纹都与他右手的伤口完全吻合。
怀表自动嵌入中央掌印。表盘裂纹渗出液态星光,在观测台表面勾勒出全球十二个闪光点的实时状态:博物馆的观测台正在下沉,纺织厂的已晶化,而天文台旧址的位置,此刻正升起第三座方尖碑的虚影。
女孩的身影消散在星光中。林溯拔出怀表时,表盖内侧的刻痕再次变化:"时序不可逆转"下方,浮现出更小的文字:**"然星轨可改,惟血盟不灭"**。隧道尽头吹来的风带着雪松气息,那是云织月每次现身前的预兆。
当他踉跄着走向光源时,怀表上的三组倒计时突然同步归零。表盘炸裂的瞬间,无数青铜齿轮从裂纹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通往天文台的星砂阶梯。林溯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座城市的地面开始透出蓝光——那些埋藏在各处的044编号物体,正在同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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