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开盛夏的晨雾，沈砚之蹲在文华殿月台边，往青砖缝里撒着黄米。昨夜APP突然推送《古代驱蚊指南》，此刻他脚边摆着自制的艾草蚊香，形状活像坨风干的牛粪。
"先生又在布阵？"小皇帝顶着黑眼圈凑过来，明黄常服下藏着鼓鼓囊囊的衣兜——那里面起码塞了三包椒盐蝗虫干。
沈砚之晃了晃手机偷拍的蚂蚱串特写："陛下昨日说梦话都在背元素周期表，微臣得准备点教具。"
话音未落，宫道尽头突然传来喧哗。三十余名绯袍官员乌泱泱跪满庭院，为首老者手持象牙笏板高呼："请陛下罢黜妖人！"
小皇帝袖中蝗虫袋啪嗒落地。沈砚之眯眼辨认老者补服上的孔雀纹——正三品，该是那位把持吏部的陈阁老。
"沈正则蛊惑圣心，炸蝗虫说是祥瑞！"陈阁老颤巍巍举起奏折，"光禄寺今晨呈报，五名官员食后腹泻不止！"
沈砚之瞥见廊下闪过彩色鸟羽，昨夜瓦顶的黑衣人正在树影里比手势。他忽然抓起把黄米撒向空中："陈老您看，这米粒落地的卦象显示......您今早吃的蟹粉酥有问题？"
老头儿瞬间卡壳。沈砚之手机震动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巴豆成分】，配图正是陈阁老袖口残留的酥皮渣——APP不知何时开启了扫描功能。
"不如请太医验验诸位的中衣？"沈砚之踱到陈阁老跟前，"听说巴豆汁浸过的衣料，遇银针会变黑？"
绯袍人群突然漏出个缺口，某个年轻官员连滚带爬往外跑。小皇帝眼睛倏地亮了，这是他半月来头回露出孩童该有的狡黠："羽林卫！给朕按住那个吃里扒外的！"
混乱中，沈砚之被小皇帝拽进偏殿。孩子掌心全是冷汗，却还强撑着帝王威仪："朕早说过陈阁老送的点心有问题......"
"所以陛下连续七天拿银簪试毒？"沈砚之晃了晃手机里偷拍的剩菜，"您故意剩下酥皮让老鼠试吃，结果发现......"
"你怎么知道？！"小皇帝猛地转身，撞翻案上鎏金香炉。香灰簌簌落在地衣的龙纹上，像条奄奄一息的困龙。
沈砚之点开APP里的睡眠监测图："您每夜丑时三刻惊醒七次，每次都在御膳房转悠。"说着变魔术般摸出个彩虹沙漏，"今日功课：用这个计时，睡满三个时辰。"
"朕没病！"小皇帝突然掀翻沙盘，"你们都想让朕当傀儡！陈阁老在奏折里夹《帝范》，母后送来掺安神药的参汤，连你也是......"
碎瓷飞溅中，沈砚之忽然哼起《孤勇者》。跑调的旋律惊得窗外麻雀乱飞，小皇帝举着半块瓷片僵在原地——这是他三年来头回听见有人唱歌。
"这是微臣家乡的安魂曲。"沈砚之摸出根炭笔，在墙上画出歪扭的钢琴键，"陛下敲击此处，可镇魑魅魍魉。"
小皇帝迟疑着戳向墙砖，沈砚之藏在袖中的蓝牙音箱立刻飘出《月光奏鸣曲》。琴声淌过香炉袅袅青烟，孩子紧绷的肩线渐渐松弛，突然冒出一句："朕能学这个吗？"
次日早朝，沈砚之的"妖术"升级了。他捧着连夜赶制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跨入太和殿时，陈阁老的脸比吃了十斤蝗虫还绿。
"这是臣研制的科举模拟器。"沈砚之将线装书呈上，"按此法训练，秋闱可增收三成良才。"
太后凤冠上的东珠突然断了线，骨碌碌滚到沈砚之脚边。他假装弯腰拾取，手机迅速扫描到珠内微雕的西域文字——这老太婆果然私通外邦。
"沈太傅可知科举关乎国本？"太后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书页，"用这些鬼画符......"
"娘娘请看。"沈砚之翻开模拟题，"这道'如何用竹筒运粮'，实为考核治水智慧；这篇'代写休书'实乃律法案例......"他故意将现代公务员考试题说成祖传秘笈，余光瞥见小皇帝在龙椅上偷吃炸蚂蚱。
朝堂炸锅之际，宫门外突然传来鼓声。沈砚之的手机同步震动，APP弹出红色警报：【考生中毒事件】。
"陛下！国子监生员突发癔症！"羽林卫押着个狂笑的书生冲进大殿，"逢人便背《楚辞》，说是吃了沈太傅发的状元糖！"
沈砚之嗅到书生指尖的苦杏仁味。这手法他太熟了——当年补习班竞争对手往学生水里掺兴奋剂，就是这个味儿。
"烦请太医取银针。"他解下书生腰间香囊，"若我猜得不错，这苏合香里混了曼陀罗花粉......"
"妖人休要污蔑！"陈阁老突然发难，"分明是你的妖糖作祟！"
沈砚之突然将香囊掷向铜鹤烛台。火星迸溅的刹那，缕青烟幻化成桃花状——这是APP刚解析出的西域秘毒特征。
"听闻陈大人府上新聘了位西域厨娘？"沈砚之亮出手机偷拍的照片，像素模糊却足够辨认异域服饰，"巧了，这毒正好产自厨娘故乡。"
小皇帝突然拍案而起，袖中炸蚂蚱撒了一地："给朕查！陈府今日送进宫的点心，统统喂狗！"
暮色降临时，沈砚之在国子监支起投影仪——实为水晶片和灯笼改造的简陋设备。当他用《甄嬛传》剧情讲解官场权谋时，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
"阁下看够了吗？"沈砚之关掉蓝牙音箱播放的宫斗BGM，"告诉太后，下次派暗卫记得换掉彩羽靴。"
黑衣人踉跄栽下房梁，怀中的《科举模拟题》抄本散落一地。沈砚之拾起书页冷笑，他特意在第七页第三题埋了雷——"如何用火锅原理调解南北争端"，这答案够太后党琢磨半个月的。
更鼓敲响时，小皇帝抱着玉玺溜进值房。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终于找到玩伴的孤独症患儿："朕按先生教的，在陈阁老的《帝范》里夹了跳房子图纸......"
沈砚之望着APP上跳动的【信任值+25%】，忽然将沙漏倒扣："陛下可知，治大国如烹小鲜？"
"要掌握火候？"小皇帝歪头。
"不，是缺啥调料就逮啥虫子。"沈砚之变出串冰糖葫芦，"比如用糖渍山楂，治某些老顽固的酸腐气......"
月光漏进雕花窗，将师徒俩的影子投在《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封面上。谁也没注意手机自动拍摄的星图，正与紫微垣的轨迹悄然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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