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链在苏晚晴掌心烫出红痕时，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些悬浮的婴儿舱突然集体震颤，幽蓝光芒顺着舱壁爬向她的指尖，像是无数细弱的藤蔓在寻找宿主。
"晚晴？"顾明渊的量子手臂在她身侧嗡鸣，机械关节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电流，却固执地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蜂鸣，"你的基因频率在波动。"
苏晚晴低头看向掌心的银链。
原本交织的网状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每根链丝都在轻颤，像是在回应某种跨越二十年的呼唤。
二十年前监控里那串被篡改的基因数字突然在她脑海里炸开——当时她只以为是系统错误，此刻却看清数字排列的规律，竟与婴儿舱表面的光纹完全重合。
"每个孩子都是他的意识碎片！"她突然抬头，眼底泛起水光。
那些小拳头还在敲着舱壁，可此刻在她听来，那不是密码，是意识碎片在挣扎的呜咽。
顾明渊的量子手臂猛地收缩成盾牌形态，将她整个人护在阴影里。
他的机械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所以永恒是他无法承受的孤独。"他说这话时，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起自己曾经在实验室里被数据洪流淹没的那些夜晚——原来最可怕的永生，是连自己都要拆成碎片，才能填满时间的黑洞。
金属摩擦声从∞阵型中央传来。
族长的机械残躯悬浮在反重力场中，胸腔里的核心能源明明灭灭，像是将熄的烛火。
他的机械眼不再转动，幽蓝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我用爱做燃料...却忘了爱需要平等..."尾音消散在海水震动的嗡鸣里，像是垂死者最后的忏悔。
苏晚晴的指尖突然发力。
婚戒链在她掌心绷成直线，"咔"的一声脆响，银链从中断裂。
断裂处迸出两道金线，一道缠上她手腕，一道缠上顾明渊的量子手臂。
金线流动的轨迹，竟与∞符号的两个环完全重合。
"真正的∞不是吞噬而是..."她望着缠在两人腕间的金线，突然笑了。
二十年前被调换的基因，先婚后爱时藏起的真心，量子纠缠里藏着的痛觉共鸣——原来命运早就在他们身上刻下了真正的永恒：不是复制，不是吞噬，是两个不完美的灵魂，彼此缠绕，彼此支撑。
顾明渊低头看向腕间的金线。
量子核心突然发出蜂鸣，他能清晰感觉到苏晚晴脉搏的跳动，一下，两下，与他胸腔里机械心脏的频率完美重叠。"痛觉共鸣是双向的。"他伸手覆盖住她按在金线末端的手，金属指节擦过她温热的皮肤，"所以这次，我陪你。"
两道金线同时刺入心脏的瞬间，苏晚晴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轻响。
痛意像潮水般涌来，却在触及心脏的刹那，被另一股温暖的力量托住——是顾明渊的量子核心在共鸣，将她的痛分担了一半。
她抬头看他，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疯狂与温柔："用我们的不完美，打破你的永恒！"
爆炸的光芒是从两人心脏处炸开的。
橙红与幽蓝交织成巨大的光团，将∞阵型的婴儿舱全部笼罩。
苏晚晴在光团里看见无数碎片——族长的记忆，婴儿们的意识，还有她和顾明渊二十年来交错的轨迹，像星尘般在光中重组。
"妈妈..."
婴儿的哭声突然穿透量子风暴。
苏晚晴猛地转头，看见最边缘的婴儿舱正在缓缓开启。
裹着粉色襁褓的小女婴蹬着小腿，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舱底，正是郑老板失踪三年的女儿。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婴儿舱的舱壁都泛起绿光——那是基因匹配成功的信号。
族长的机械眼突然溢出银色数据流。
他望着那些被唤醒的婴儿，机械嘴张合了几次，最后只说出半句话："原来爱不是燃料...是..."
量子风暴开始剧烈震荡。
苏晚晴在乱流里抓住顾明渊的手。
他胸口的裂口正渗出银色血液，那是量子核心受损的征兆。"备份体接收了？"她扯下颈间剩下的链坠按在他心口，链坠上的婚戒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微光。
顾明渊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机械手臂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要被风暴卷走："接收了...但代价是..."
话音未落，苏晚晴突然感觉到掌心的震动。
她低头看向他的量子手臂——原本覆盖着纳米涂层的机械关节，此刻正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那些裂痕从指尖开始蔓延，像极了...
像极了即将坍缩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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