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密闭的指挥舱里刺得人耳膜发疼。
苏晚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仍稳稳托着顾明渊逐渐透明的下颌——他的机械眼彻底熄灭前，最后一道数据流拂过她发梢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像被烧红的针尖轻轻戳了一下。
"苏小姐！"张特工的声音带着破音，投影笔在全息屏上抖出歪斜的光轨，"东南区自爆后，西北区指挥官紧急通讯，要求验证族长基因！"
全息屏突然亮起血红色的通讯请求，那个顶着鹰钩鼻的男人影像在雪花里时隐时现，喉结因为急促呼吸上下滚动："所有分部必须确认族长活体基因！
东南区的叛徒炸了指挥舱，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想伪造...啊！"他突然捂住耳朵，影像里传来尖锐的电流声，"快接！
我要直接对接核心数据库！"
苏晚晴的婚戒链在腕间发烫，金线贴着皮肤的地方已经泛起薄红。
她低头看向顾明渊，他的机械心脏还在跳动，频率慢得像老钟摆，每一下都震得她手腕发麻。
量子流从他胸口的裂口渗出，在两人交握的手间凝成幽蓝的雾，婚戒上的∞纹路正随着这雾气轻轻震颤——那是他们的痛觉共鸣链，此刻却像根烧红的铁线，把两人的脉搏捆在一起。
"明渊。"她俯身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他们能听见，"你的量子核心和婚戒链有共鸣对吗？"
顾明渊的机械手指动了动，原本覆盖着金属鳞片的手背正在量子化，露出下面流动的银色光带。
他吃力地抬起手，指尖擦过她无名指的婚戒，鳞片与钻石相碰发出细碎的响："能...伪造基因图谱。"他的声音像浸在水里的磁片，带着失真的闷响，"但需要...郑老板女儿的基因序列。"
"郑老板？"张特工猛地转头，目光扫过角落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
郑老板正攥着一张照片，褪色的相纸边缘被他捏得卷了边。
照片里是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龈。
听见自己名字，他喉结动了动，指腹反复摩挲照片上女孩的眼睛："二十年前，我把女儿的基因样本交给族长做'永恒计划'。"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他们说那是为了延续家族血脉...结果我女儿的基因成了钥匙，锁在那些怪物的意识里。"
苏晚晴突然想起顾明渊机械眼熄灭前说的话——"他意识里有郑老板女儿的基因密钥"。
她的瞳孔骤缩，婚戒链"唰"地缠住顾明渊的手腕，金线在两人皮肤间勒出红痕："用你的量子核心做假基因图谱，把郑小姐的序列嵌进去。"
顾明渊的机械臂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量子流裹着他半透明的手掌按在通讯终端上。
终端屏幕瞬间被银色数据流淹没，苏晚晴看见他胸口的裂口又扩大了两寸，露出里面半毁的量子核心——那是他用十年时间为她打造的武器，此刻正像块融化的星子，在他胸腔里明明灭灭。
"接收完毕！"张特工的手指在操作台上翻飞，"西北区指挥官已确认基因图谱...他的通讯频率在波动！"
全息屏里的鹰钩鼻男人突然站直了，脸上的警惕变成狂喜："确认族长基因！
所有分部立即...等等，这是哪里来的信号？"他的影像开始扭曲，背景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我的终端被入侵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是倒戈的频率。"苏晚晴的婚戒链"啪"地弹开，精准插入联盟主控台的接口。
金线在控制台里游走，像条活过来的赤蛇，"用他叛变的通讯频率，让婴儿舱矩阵互相攻击。"
"正在用区块链交易记录覆盖！"张特工的额头沁出冷汗，"这些婴儿舱的控制协议是基于家族资金流动写的，我用他们洗黑钱的记录...操！
奏效了！"
监控画面里，原本悬浮在海底基地各处的婴儿舱突然剧烈震动。
粉色的营养液翻涌成漩涡，舱内婴儿的手指竟同时按在舱壁上——那些本该只有三个月大的小婴儿，此刻眼睛睁得滚圆，瞳孔里泛着和族长一样的幽蓝。
"他们开启自毁程序了！"顾明渊的量子核心突然剧烈震颤，银色血液顺着机械臂的缝隙往下淌，在金属地板上溅出细碎的星芒，"∞矩阵在销毁所有备份体！"
苏晚晴扯断连接主控台的婚戒链，金线在她掌心烙下红印。
她抓起平板冲向观察窗，海底基地的穹顶正在裂开，无数冰晶从裂缝里涌进来，把海水搅成混沌的白。
就在那片混沌中，一个巨大的∞符号缓缓升起，周围悬浮着上百个婴儿舱，每个舱体表面都刻着和顾明渊量子核心一样的纹路。
"真正的∞核心在..."顾明渊的量子手臂穿透防护罩，指尖几乎要碰到最近的婴儿舱，"是这些被篡改基因的...晚晴，婚戒在震。"
苏晚晴这才发现，原本发烫的婚戒此刻像块活物，在她指根急促地跳动。
她低头看向婚戒上的∞纹路，突然发现那些原本静止的刻痕里，正渗出极淡的蓝光——和婴儿舱里小婴儿的瞳孔颜色一模一样。
"晚晴。"顾明渊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他量子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他们用爱当燃料...可这些孩子..."
海底基地的自毁警报达到最高音。
张特工的喊叫声被淹没在轰鸣里，郑老板的照片飘落在地，小女孩的笑容被银色血液晕染成模糊的团。
苏晚晴望着那些悬浮的婴儿舱，婚戒的跳动越来越快，仿佛在回应某种沉睡的共鸣。
她突然想起顾明渊说过的话："族长想要的永恒，是把自己的意识拆成碎片，封进别人的基因里。"
而此刻，她的婚戒链正贴着皮肤发烫，像在提醒她——那些婴儿舱里的，可能不只是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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