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基地的警报声刺破耳膜，苏晚晴的婚戒在指根跳得几乎要崩断血管。
她盯着观察窗外悬浮的婴儿舱，那些泛着幽蓝的瞳孔突然与婚戒刻痕里渗出的蓝光同频震颤——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太阳穴，记忆碎片轰然炸开：顾明渊说族长要把意识拆成碎片封进基因时，她嗤笑过这种疯子逻辑；此刻婚戒链贴着皮肤发烫的触感，却在她脑内拼出另一个真相。
"每个孩子都是他的意识碎片！"她脱口而出，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落在婚戒上，竟被那蓝光瞬间吸收。
顾明渊的量子手臂"咔"地展开防护盾，银色血液顺着机械关节滴在她脚边，在金属地面溅出细小的星芒。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将她整个人拽进自己半透明的量子躯体里："所以他要的永恒，是用千万个自己的碎片对抗孤独。"他的声音带着机械音的嗡鸣，却在尾音里泄出一丝温软，"晚晴，你婚戒里的纹路，和这些婴儿舱的基因锁......"
"是同源的。"苏晚晴突然攥住他量子化的手腕。
那些原本虚无的银雾在她掌心凝实成实体，触感像浸过温水的丝绸。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想起婚礼上他替她戴上婚戒时指尖的温度——原来从那刻起，命运就把他们的基因锁缠成了死结。
"苏小姐！"张特工的嘶吼从通讯器里炸响，"穹顶裂缝扩大到三十米，冰晶流预计三分钟后淹没主控室！"
话音未落，观察窗的玻璃突然泛起蛛网裂纹。
苏晚晴抬头，正看见族长的机械残躯从婴儿舱矩阵中央升起。
他胸腔里的能量核闪着幽蓝，断成两截的腿被悬浮力场托着，曾经人类的面容早已被金属义体取代，只剩一只眼睛还保持着人类的轮廓——此刻那只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的婚戒。
"用爱为燃料......"族长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我收集了三百年的爱，亲情、友情、爱情......却忘了爱需要平等。"他机械臂抬起，指向悬浮的婴儿舱，"这些碎片里藏着我妻子的眼泪，藏着儿子的第一声爸爸，藏着曾孙女拽我胡子时的笑......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只是燃料。"
苏晚晴的呼吸突然一滞。
她想起郑老板照片里那个小女孩，照片落地时被顾明渊的血晕染的笑容——或许那些婴儿舱里，也藏着郑老板女儿未被篡改的记忆？
"真正的∞不是吞噬！"她突然扯断婚戒链。
金线划过皮肤的刺痛让她倒抽冷气，但那根缠着两人名字的链子在断裂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像把烧红的匕首直刺向空中的∞符号。
顾明渊的量子核心突然剧烈震颤。
他胸口的能量匣裂开一道缝，银色血液喷涌而出，却在半空凝成细链，与苏晚晴手中的金线缠绕在一起。"痛觉共鸣是双向的。"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温热的气息透过量子躯体渗进来，"我早说过，你的伤我都能感知。"
苏晚晴望着交缠的金线，突然想起婚礼当天他说的"生死与共"。
那时她只当是豪门联姻的场面话，此刻金线里流转的，分明是两人基因链共振的频率——从第一次见面时她故意撞翻他咖啡开始，从她在董事会上替他挡下泼来的红酒开始，从她在暴雨里把婚戒塞进他手心开始，所有的巧合都成了命运的伏笔。
"用我们的不完美，打破你的永恒！"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一道惊雷。
苏晚晴握着金线刺向自己心脏，顾明渊的量子手臂则精准地将另一头金线送入自己能量核。
剧痛像滚烫的岩浆从胸口炸开。
苏晚晴眼前发黑，却清晰感受到顾明渊的痛意顺着金线涌进来——比她的更剧烈，更绵长，像他藏在温和表象下的所有隐忍，此刻都顺着这根线倾泻到她身上。
爆炸的光芒比太阳更耀眼。
苏晚晴在量子风暴里眯起眼，恍惚听见一声稚嫩的"妈妈......"。
那声音像根细针挑破了所有轰鸣，她转头，正看见郑老板女儿的婴儿舱裂开缝隙，粉色营养液里飘起张皱巴巴的照片——是郑老板举着她的照片，背景里挂着"百天快乐"的气球。
所有婴儿舱同时亮起绿光。
基因匹配的提示音此起彼伏，那些原本泛蓝的瞳孔逐渐褪成清亮的黑。
族长的机械眼突然涌出数据流，他抬起仅剩的人类手掌，想去触碰最近的婴儿舱，却在触到舱壁的瞬间碎成了量子尘埃。
"原来爱不是燃料......是......"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最后一个音节被婴儿的啼哭覆盖。
苏晚晴在量子风暴里抓住顾明渊的手。
他胸口的裂口还在渗血，银色液体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直缩手指。"备份体接收了？"她哑着嗓子问，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棉花。
"接收了......"顾明渊的量子躯体开始透明化，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但代价是......"
警报声突然骤降。
主控室的门被撞开，张特工裹着冰晶冲进来，怀里还护着台烧焦的笔记本："苏小姐！
联盟总部紧急视频会议，王老板说有重要事项打断您的重建方案......"
苏晚晴望着顾明渊逐渐消散的指尖，突然笑了。
她扯下脖子上的备用通讯器，对着张特工扬了扬下巴："接。"
通讯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联盟会议室里，王老板拍桌而起的身影被框在屏幕里。
但她的注意力全在顾明渊残留的温度上——那温度顺着金线爬进她心脏，在基因链上烙下新的印记。
这一次，命运的红线，该由他们自己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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