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刺得发酸，苏晚晴盯着扫描枪屏幕上跳动的熵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顾明渊的银血还黏在她手背，带着量子核心特有的冷意，像根细针直扎进骨头缝里。
“苏小姐！”赵医生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冷静，却在尾音打了个颤，“他的意识正在与太平洋备份体融合，但——”
“但什么？”苏晚晴的指尖已经搭上腕间的婚戒链。
那是顾明渊在他们领证当天亲手编的，金线缠着碎钻，此刻被她扯下来时还带着体温。
她将链子浸入医疗舱的营养液，淡蓝色液体立刻泛起细密的涟漪，“用郑老板女儿的基因密钥，重新校准他的痛觉共鸣。”
“我这就调数据！”郑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四十五年人生里少有的急切。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的皱纹发亮——那是他女儿出生时他在产房外守了三天三夜熬出来的。
二十年前那场基因盗窃案后，他第一次觉得这双惯于签商业合同的手，能做件像样的事。
“找到了！”终端发出“叮”的轻响，二十年前的基因报告投影在半空。
苏晚晴余光瞥见郑老板喉结滚动，他盯着那串螺旋状的DNA链，像是在看某个被他锁进保险柜二十年的、落满灰的布娃娃。
顾明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银色结晶混着血沫溅在苏晚晴手背，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她望着他机械眼的红光忽明忽暗，想起三个月前在实验室，他也是这样咳着，却笑着说“只是量子核心的小故障”。
“这是他的意识碎片在……”赵医生的话被苏晚晴咬破指尖的动作截断。
她将血珠抹在结晶上，血珠刚接触银色表面就被吸了进去，“痛觉共鸣是双向的，你感觉到了吗？”她贴近顾明渊耳畔，声音轻得像怕震碎什么，“我疼，你就会醒。”
医疗舱警报突然变调。
赵医生的扫描枪“当啷”掉在地上，他扑到控制台前，指节发白地敲着屏幕：“苏小姐！他的DNA链在重组，量子核心在排斥备份体！”
苏晚晴将结晶按进顾明渊胸口的裂痕。
银血立刻涌出来，染红她的虎口，却也将结晶黏在裂痕处，像道发光的补丁。
“用郑老板女儿的匹配度，激活你核心的防御协议。”她望着顾明渊逐渐涣散的瞳孔，突然用力掐他的手腕——那是他们在剑桥时的暗号，“顾明渊，你说过要陪我看遍所有量子雨的。”
郑老板女儿的基因数据流“唰”地注入系统。
顾明渊的量子手臂突然开始量子化，半透明的机械关节里流转着星芒般的光。
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电流杂音：“东南区残余势力正在……”
“定位备份体坐标！”苏晚晴抓起旁边的平板，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蝶。
海底电缆的分布图在屏幕上展开，她选中最粗的那根，“我让他们自相残杀。”
“滴——”
医疗舱警报骤响，这次的音调竟比之前低了八度。
赵医生颤抖着举起扫描枪，屏幕上的熵值曲线终于不再攀升，像座被暴雨浇灭的火山。
“他的痛觉共鸣……”
“代价是顾氏集团的量子核心技术。”苏晚晴擦掉嘴角不知何时溢出的血，那是刚才咬得太用力咬破了唇。
她望着顾明渊逐渐平稳的呼吸，机械眼的红光也不再闪烁，像团被重新添了柴的火，“要公开给联盟吗？”
“苏小姐！”李秘书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炸响，“隔离室的商人……”
“怎么了？”苏晚晴的手悬在平板关机键上。
通讯器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压抑的闷哼。
李秘书的声音突然变远，像是被人拽走了：“他、他在摸 胸口的……”
“砰——”
爆炸声从通讯器里传来，震得苏晚晴耳膜发疼。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顾明渊逐渐清明的机械眼。
他抬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银血混着人血，在掌心凝成个歪歪扭扭的∞。
“商人……”顾明渊的声音还有些发哑，却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在隔离室。”
苏晚晴盯着通讯器里还在滋滋作响的电流声，突然想起前几天查到的旧报纸。
头版照片上，二十年前的基因盗窃案主犯被逮捕时，胸口纹着朵黑莲花——和刚才被押走的商人颈后那朵，一模一样。
“晚晴。”顾明渊握紧她的手，机械眼的红光里跳动着某种她熟悉的偏执，“他说郑明远的女儿是唯一幸存者……”
病房外的风突然大了。
床头的检测单被吹得漫天飞舞，最底下那张飘到苏晚晴脚边。
她弯腰捡起，上面用红笔圈着行小字：1999年基因盗窃案幸存者名单——郑明远之女郑清欢，另有一名男婴未登记。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