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百叶窗时，苏晚晴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
"就这么定了。"她放下笔，指节因握得太久泛着青白，"明天上午十点，联盟总部新闻发布会。
我要让所有媒体镜头都对准陈董事的'共享计划'——他想当行业救世主，我们就拆穿他的慈善外衣。"
顾明渊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递给她，指尖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需要我陪你去？"
"不用。"苏晚晴接过西装，袖口还带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气，"你去盯着供应商谈判，吴总和林董那边的合**议必须在中午前传到我邮箱。"她顿了顿，忽然伸手扯了扯他领带，"但发布会结束后...来接我。"
顾明渊喉结动了动，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一定。"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王教授端着保温杯探进头："苏总，吴总凌晨三点回了消息，说今早九点到总部咖啡厅等您。"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促狭，"顾总，您那位供应商代表已经在十八楼会客室等半小时了。"
苏晚晴冲顾明渊眨眨眼，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
经过王教授身边时，老人压低声音："昨晚您说的技术开放方案，我让信息部拟了三个版本，发布会后给您过目。"
"辛苦。"她回以一个感激的笑，脚步却没停。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像一串被惊醒的星子。
九点整，咖啡厅玻璃门被推开时，吴总正低头看表。
见她进来，立刻起身伸手："苏总，久仰。"
苏晚晴与他握手，指尖触到对方掌心薄茧——那是从车间里磨出来的老茧，和陈董事保养得过分精致的手截然不同。"吴叔，我直说了。"她坐下时将平板推过去，"新商业的'共享计划'要收30%技术使用费，您的厂子去年利润才28%。"
吴总瞳孔微缩，手指重重叩在桌面上："他们说这是行业规范！"
"规范？"苏晚晴调出联盟技术开放方案，"我们不收使用费，但要求技术改良后的数据共享——您的厂子用我们的智能生产线，能把次品率从5%降到1%，省下来的成本够您给工人涨三次工资。"
吴总盯着屏幕上的财务测算表，喉结动了动："苏总...你们图什么？"
"图个公平。"苏晚晴端起咖啡轻抿一口，"新商业想让所有企业变成提线木偶，我们偏要剪断那些线。"
十点整，新闻发布会现场。
镁光灯在苏晚晴进场时炸成一片白芒。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裙，耳坠是顾明渊送的蓝宝，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各位媒体朋友。"她接过话筒，声音清亮如刃，"今天站在这里，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当一家企业宣称要'共享'核心技术时，它真正想共享的，到底是蛋糕，还是枷锁？"
台下响起零星议论。
苏晚晴点开投影，新商业"共享计划"的合同条款铺满大屏幕："30%技术使用费，50%数据所有权，违约即赔偿年营收200%——这不是共享，是殖民。"
她转身看向镜头，眼尾微挑："但联盟决定，开放我们自主研发的智能生产系统、供应链管理软件，仅限员工数500人以下的中小企业免费使用。
我们不要数据，不要分成，只要一个公平的市场。"
掌声从第一排炸开，像滚过草原的火。
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顾明渊望着台上的人，喉间发紧——她站在光里，像把终于出鞘的剑。
发布会结束时已近正午。苏晚晴刚走下台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苏总！"技术部小张的声音带着颤，"服务器被攻击了！
所有端口都在崩溃，防火墙撑不住十分钟！"
她的脚步一顿，顾明渊立刻扶住她胳膊："我让周老带技术组过去。"
"来不及了。"苏晚晴扯开领口，西装下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
她快步走向电梯，高跟鞋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急促如鼓，"去技术部，现在。"
技术部的空气里飘着焦糊味。
周老摘下老花镜，额角全是汗："攻击是分布式的，从17个国家的肉鸡服务器同时发起。"他指向监控屏，绿色数据流正疯狂闪烁，"这手法...像林研究员的风格。"
苏晚晴盯着不断跳动的攻击频率，忽然想起三天前刘叛徒被捕时，从他电脑里搜出的加密文件——发送时间，正好是林研究员实验室的门禁记录时间。
"追踪源IP。"她抓起小张的键盘，指尖在键上翻飞，"用暗网的节点反向定位，我要知道具体位置。"
"定位到了！"小张突然喊出声，屏幕上跳出一串坐标，"米国加州，林氏生物科技实验室——和新商业集团共用研发中心！"
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摸出手机拨通李警官的电话："我要一份林研究员近半年的出入境记录，以及米国实验室的设备采购清单。"
"苏总，防火墙撑不住了！"
"断网！"她吼道，"所有非核心部门立刻断网，重要数据转移到量子加密云盘——顾明渊，联系吴总和林董，让他们启动备用服务器！"
顾明渊已经在打电话，西装袖子挽到肘部，声音冷得像冰："吴总，现在启动B方案...对，立刻。"
凌晨两点，联盟总部顶楼办公室。
苏晚晴瘫在转椅里，揉着发涨的太阳穴。
桌面上散落着技术部的攻击分析报告、李警官传来的林研究员出入境记录，还有半凉的黑咖啡。
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极了三天前陈董事发布会上的虚伪笑容。
她抓起林研究员的出入境记录，手指停在"3月15日 飞往米国"那行——那天，正是刘叛徒把联盟布防图卖给新商业的日子。
手机震动声惊得她差点打翻咖啡。屏幕亮起，是顾明渊的号码。
"喂？"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疲惫。
"晚晴。"顾明渊的声音带着低哑的鼻音，像是刚洗过澡，"我查了林研究员实验室的设备采购单——他们买了30台量子计算机。"
苏晚晴坐直身子："所以？"
"所以。"他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脆响，"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帮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能清晰听见他的呼吸声，一下，两下，像敲在她心尖上的鼓点。
"什么想法？"她追问。
"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顾明渊轻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温柔，"我让人给你带了桂花粥，趁热喝。"
电话挂断时，苏晚晴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笑了。
量子计算机，桂花粥，还有顾明渊压在最后没说的那个"想法"——她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似乎快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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