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空调嗡鸣着，苏晚晴盯着顾明渊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号码，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撞得太阳穴发涨——方才突袭实验室的顺利还热乎着，这通电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张特工五分钟前回了消息。"顾明渊的拇指在手机上快速划动，西装袖口随着动作翻起，露出腕间那道浅白的旧疤，是三年前为替她挡车祸留下的。
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他说半小时内到。"
话音刚落，指挥室的门被叩响。
张特工裹着夜雾的寒气挤进来，黑色冲锋衣下摆还沾着星点雨渍——显然是从情报站一路飙车赶过来的。
他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搁，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顾总说有紧急情况？"
苏晚晴将方才的通话内容复述一遍，末了指尖重重叩在桌面："对方知道我们刚端了实验室，还敢主动联系，要么是疯子，要么......"
"要么手里有更致命的牌。"张特工接得极快，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调出信号追踪界面，"号码是虚拟号，定位在城南废弃仓库区——那片三个月前就拆了，现在全是断墙烂瓦。"他突然顿住，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但对方附加了一条信息。"
顾明渊俯身看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求单独见面，仅限苏小姐一人。"
空气骤然凝固。
苏晚晴能看见顾明渊攥着椅背的手背青筋凸起，指节泛白。
她伸手覆住他紧绷的手腕，掌心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快得不正常。
"晚晴，不行。"顾明渊声音发哑，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指往自己掌心里按，"那是陷阱。"
"可如果不是呢？"苏晚晴仰头看他，眼尾还沾着方才突袭时蹭的薄灰，"我们端了实验室，林研究员的笑你也看见了——他说'这就结束了吗'，现在这通电话就是答案。"她抽出手，从抽屉里取出微型追踪器别在耳后，"张特工会在三公里外设监听点，你带安保队在仓库外围埋伏。"
顾明渊突然扣住她的后颈，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发顶："如果五分钟没动静......"
"我知道。"苏晚晴踮脚吻了吻他下巴，"你会冲进来把我扛走。"
废弃仓库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时，苏晚晴的鞋跟碾碎了脚下一片碎玻璃。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她眯眼适应黑暗，只能看见正中央摆着张破木桌，桌后坐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面具覆盖了从鼻梁到下颌的部位，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
"苏小姐比照片里瘦。"面具人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喝吗？"他指了指桌上的搪瓷杯，杯沿沾着褐色茶渍。
苏晚晴没动，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你说你有证据。"
面具人笑了，肩膀抖动着从怀里掏出个优盘，推到桌沿："新商业集团这三年的非法并购记录、海外账户流水、给政客的贿赂清单......"他的手指在优盘上敲了两下，"还有陈董事亲自签署的，关于'清除顾氏潜在威胁'的密令——顾明渊三年前那场车祸，刹车油管被做了手脚的报告，也在里面。"
苏晚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想起顾明渊腕间的疤，想起当时他躺在手术台上，血浸透了白床单。
喉间像堵了块烧红的炭，她压着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谁？"
"不重要。"面具人站起身，外套滑落露出腰间的枪套，"我只需要你保证，事成之后送我去瑞士。
新商业集团最近在清理'弃子'，林研究员的实验室暴露前，已经有七个核心成员'意外'死亡了。"
苏晚晴盯着他腰间的枪，慢慢点头："我以苏氏集团的信誉保证。"
面具人突然扯下面具——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左眉骨有道两寸长的刀疤。
他将优盘塞进她手心，体温透过金属外壳传来："证据里有定位，明天凌晨三点，陈董事的私人飞机要运一批'货物'出境，你们最好......"
仓库外突然响起汽车急刹声。
刀疤男瞳孔骤缩，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砸向窗户，转身就往二楼跑。
苏晚晴追了两步又顿住——她听见顾明渊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开："所有人不许动！"
等她攥着优盘冲出仓库时，顾明渊正单手掐着个黑衣保镖的后颈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死死护着她的方向。
见她出来，他眼眶瞬间发红，大步跨过来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骨头捏碎。
"没事了。"苏晚晴拍着他后背，能感觉到他衬衫后背全湿了，"我拿到证据了。"
凌晨两点的苏氏顶楼办公室亮如白昼。
张特工的电脑风扇转得嗡鸣，顾明渊站在他身后，指尖抵着下颔，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苏晚晴坐在真皮转椅上，优盘里的文件被投影在墙上——陈董事与海外黑钱账户的往来记录、实验室人体实验的照片、车祸现场被篡改的监控录像......
"这......"张特工的鼠标停在一份加密文档前，"需要陈董事的生物信息才能打开。"
"不用了。"苏晚晴突然站起身，投影的冷光在她眼底跳动，"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顾明渊转身看她，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线："确定要现在公开？
陈董事还有后手。"
"他的后手已经暴露了。"苏晚晴点开最后一份文件，是陈董事私人飞机的货运清单，"凌晨三点的货，是他这些年贪腐的实物证据——珠宝、名画、甚至还有两箱未拆封的现金。"她勾了勾唇，那抹笑像刀锋出鞘，"我要让他连转移赃物的时间都没有。"
新闻发布会当天，陈董事的私人飞机在机场被海关截停的消息，比苏晚晴的发言更早登上热搜。
直播画面里，她站在银色背景板前，每翻一页文件都伴随着台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当那张车祸现场被篡改的监控截图出现时，顾明渊坐在观众席第一排，能看见前排记者的手都在抖。
而此刻，新商业集团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陈董事的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他盯着屏幕里苏晚晴的脸，喉结上下滚动，额头的冷汗顺着法令纹流进衣领。
秘书战战兢兢递来帕子，被他一把挥开，水晶镇纸砸在墙上，碎成尖锐的棱角。
深夜，苏氏与顾氏联合总部的会议室里，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在三人脸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苏晚晴翻着市场部刚送来的策划案，顾明渊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明天开始，顾氏会联合三大供应商暂停与新商业的合作。"
"苏氏的线上商城会上线'反黑榜'。"苏晚晴合上文件夹，目光扫过张特工刚传过来的竞品分析，"陈董事这三个月的现金流本来就吃紧，我们再推一把......"
"让他的股价跌穿发行价。"顾明渊接得自然，两人的目光在桌面交汇，像两簇撞在一起的火焰。
张特工突然轻笑一声："两位这是要把新商业往死里逼？"
"不是逼。"苏晚晴转动着钢笔，笔尖在"市场攻势"四个字下画了道重重的线，"是——"
"斩草除根。"顾明渊替她说完，将策划案推到她面前。
台灯在纸页上投下暖黄的光，却掩不住两人眼底翻涌的暗潮——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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